“您瞅我干嘛,这是您袁八爷的营生,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都没二话!”
袁凡扔下一句屁话,把头转向英伦老绅士,“史密斯先生,他们谈着生意经,我们只能欣赏沉默,要不,咱们到院里走走?”
史密斯拿起旁边的手杖,抓起礼帽扣在头上,“多久没有一起散步了,说起来,抱犊崮那个公园,其实也挺不错的。”
两人出到院里,石桌歪着,石凳斜着,地上坑洼,一片狼藉。
这么走上一圈儿,跟越野似的。
史密斯这老头藏得深,能让特仑奇毕恭毕敬的,他还是什么伯爵,肯定不会是洋捕快那么简单。
不过袁凡没打算问他。
史密斯是个嘛身份,跟他毛相干。
今儿他带人过来帮了场子,为他解了围,这就够了。
看着史密斯的白银眼袋,袁凡摇了摇头,就这个失眠法,神仙都扛不住。
袁凡在抱犊崮的时候,史密斯有北斗七星安眠符撑着,再怎么着,每隔十来天的,还能睡上一觉,好好回一波血。
等袁凡一走,符一用完,史密斯就杯具了,彻底成大本钟了,日夜不停的转,时不时还要捶两下。
“史密斯先生,我现在有两种选择给你,你斟酌一下。”
袁凡现在的手段,比起在抱犊崮的时候,可是要强得多了,他微笑道,“第一种,还是之前的北斗七星安眠符,十天用一张。第二种,叫太上老君安眠符,嗯,这个是三天用一张……”
史密斯的脑袋猛地一抬,“三天一张?”
脑袋的劲儿使大了,礼帽一歪,他赶紧伸手扶住,绅士风度都被丢到伦敦去了。
“袁,那个太上老君安眠符,是个什么说法……”
听到袁凡这话,老头都快哭了,谁能理解一个重度失眠老头的痛苦,什么叫天籁之音,这就是天籁之音!
袁凡接过史密斯的话头,“不过,这个太上老君安眠符,可能会有些许的后遗症……”
“后遗症?”史密斯有些犹豫,这就要斟酌一下了。
“没错。”袁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会让你对华国的道教文化,多了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道教文化的好感?
就这?
史密斯挥舞着手杖,地上一戳一个洞,“我就选这三天一次的!”
态度斩钉截铁,跟个西洋柯镇恶似的。
谁敢不让我亲近太上老君,我戳死他!
“那行,我这就去书房给你制符。”
想着日后的有趣场面,袁凡轻轻一笑,让史密斯回房候着,自己向书房走去。
“嗤!”
袁凡取了一支檀香点燃。
片刻之后,香气幽浮。
他闭目凝神,呼吸悠长,渐与天地同息。
忽然,他双目睁开,眼中精光一闪,左手掐子午诀,紧按符纸,右手狼毫符笔饱蘸朱砂,悬腕疾落。
毫端如行云流水,运转如意,先是“敕令”二字,如同泰山石敢当,稳稳当当,镇住四方。
再绘上太上老君的圣号宝诰,笔画间隐现金光流转,慈云飘渺。
最后勾连七星符胆,朱砂蜿蜒处,似有清气氤氲而生。
“叱!”
符成之际,袁凡口中轻吐道音,余音如磬,隐隐间,一道守护安宁的玄门之力,已悄然封存于朱痕丹迹之间。
想当初,袁凡在抱犊崮的时候,坐的是开裂的夯土房,用的是半张账簿纸,使的是记账的秃笔臭墨,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现在袁凡画符,身处静室,焚香端坐,桌上是五文钱一张的顶好黄纸,手上是十块一管的专用符笔,砚上是十五块一两的上品朱砂,逼格满满。
两者放在一块儿,效果绝对……也差不多。
很多东西,剥去那层外衣,本质上就是那么回事。
这道太上老君安眠符一气呵成,倒不像是画出来的,而像是一道山间清泉,汩汩流出来的,似乎本来就应该在那儿,该行则行,该止则止,只是被袁凡从天地之间给取来了。
袁凡满意地笑了一笑,将符收起。
他现在画符,虽然效力差别不大,但成功率高了太多。
他又取过符纸,继续画了起来。
由奢入简难,要是只有一张,三天之后,史密斯老头道心绝对会崩溃。
老头今儿帮了大忙,那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使上一膀子力气。
一个钟头之后。
客厅的事儿已经商议妥当了,几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
袁克轸嘴都合不拢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我欺。
这不,被杨梆子吓了一跳,合伙人的问题就解决了。
史密斯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茶杯,耳朵却是扔在书房,监测着里头的动静。
“吱呀!”
书房门动。
听到那边一响,史密斯噌地起身,连手杖都忘了拿,便急吼吼地跑了出来。
袁凡扶着墙壁出来,跟一夜十次郎似的,两条腿比馃子还软乎。
史密斯的眼睛像是刷了强力胶水,牢牢地粘在袁凡手中的黄纸上,“这就是三天一次的……太上老君?”
“不错,我们这儿的太上老君,比你们的圣诞老人要神通广大得多,他不但能催眠,能制药,还能骑牛,能耍猴……”
袁凡扶着墙,正耍着贫嘴,外头的院门又敲响了,“笃笃笃!”
袁凡脸色一黑,今儿这门怕是要废了。
就这么摧残下来,别说就是一木门,就是整成304都扛不住。
几人从厅堂出来,站在袁凡旁边,饶有兴趣地往门口望去。
这次来的,又该是何方神圣?
影壁后头,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
杨以德拎着一个木头箱子,浑若无物。
他“噔噔噔”走到院中,将箱子一甩,搁到有些歪斜的石桌上。
石桌“咯吱”一晃,又斜了两分。
杨以德按住木箱,看着袁凡,沉声道,“了凡先生,按您所言,这里是黄金一千两!”
这是个标准的木头箱子,箱子上钉了两条铁皮,正面烫了一个斗大的标签,是倭国正金银行的标志。
正金银行是倭国横滨的银行,光绪二十五年便在津门成立分行,比京城的分行还早,在津门算得是金融老字号。
袁凡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杨以德。
“咔咔!”
杨以德手上寒光一闪而逝,木箱上的铁皮整齐的断开。
他将木箱打开,金光四射,竟然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目几分。
“这是倭国正金银行的储金箱,箱中是整整一百根,刚好是一千两!”
杨以德伸手取出一根,将上面正金银行的标志给袁凡看了,手指一掐,金条上是一道醒目的指痕,“了凡先生,这口箱子,请您一卦,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