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树梢，千乃便出了门。昨日柱间说的那片果林，她记得清楚——不是因为多在意几棵树，而是他说话时眼神亮得不像个肩负族群未来的男人，倒像个等着同伴赴约的孩子。
她沿着训练场外的小径往北走，雾气还缠在草叶上，脚边湿漉漉的。白眼微启，地下细微的查克拉流动如蛛网般延展，其中一条格外清晰，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痕迹。她顺着那脉络前行，指尖掠过路旁几棵老树的树干，触到些许凸起的木质纹路——是木遁留下的记号，不高不低，刚好入眼。
穿过一片稀疏林地，眼前豁然开阔。整整齐齐的田垄铺展开来，一排排幼苗挺立其间，叶片嫩绿，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空气里浮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像是未熟透的果实渗出的汁液气息。远处有人影蹲在地边，正低头查看什么。
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
“你来了。”柱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笑容和早晨的光线一样干净。
千乃走近几步，目光扫过整片果林。“比我想的规整。”
“清场那天我就带着族人一起翻的地。”他走到一株苗前，弯腰拨开表层浮土，“根系扎得不错，再过两个月就能结第一批果子。”
她蹲下身看了看，又抬头环视四周。“没有结界？”
“还没建。”他说得坦然。
“不怕被人毁掉？”
“怕。”他点头，“但更怕没人来。”
千乃怔了一下。
柱间笑了笑：“要是连防护都做得密不透风，别人会觉得这是禁地，不敢靠近。可这片林子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安心用查克拉才种的，我不想它变成另一个藏宝库。”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留了入口，也留了路标。只要你愿意走，总能找到地方。”
千乃没立刻回应。她站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株幼苗的叶尖，那叶子微微颤了颤，像被风吹动。
“所以你是想让我常来？”她问。
“不只是你。”他看着她，“还有其他人。但我希望……你能第一个来。”
阳光斜照在他脸上，映出轮廓分明的线条。他的眼神很稳，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千乃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柱间忽然转身，双手轻按地面。查克拉波动自掌心扩散，泥土微微震颤，紧接着，一根根柔韧的枝条破土而出，交错编织，迅速向上延伸。不到片刻，一座小巧的木屋已在果林中央成型。屋顶覆着层层叠叠的阔叶，挡得住雨也透得了光；窗框边缘雕着螺旋状的纹路，细看竟与日向家徽有些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舒展的弧度。
“以后累了可以在这歇。”他说，“也能练功、议事，或者……单纯坐一会儿。”
千乃走近几步，伸手抚过窗沿。木质温润，内里查克拉流转稳定，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的产物。她收回手，低声说了句：“你还真准备了。”
“当然。”他挠了挠头，“图纸都能画三天，这点小事还能马虎？”
她忍不住笑了下：“你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都是跟你学的。”他认真道，“你看问题看得远，做事又有章法。我不学，怎么跟得上？”
千乃没接这话，只道：“屋子建了，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果林里的小房子’。”
柱间一愣，随即笑开：“你想取就取一个。”
“先空着吧。”她说，“等第一批果子熟了再说。”
“行。”他应得干脆，“到时候我们一起摘。”
两人并肩站在屋前，一时都没再说话。风从林间穿过，带起一阵细碎的叶响。远处有鸟鸣，近处是泥土与新生植物的气息。
太阳渐渐偏西，光影拉长。千乃看了眼天色，抬脚朝林外走去。
“千乃。”柱间忽然叫住她。
她停下，转身。
他站在原地没动，夕阳落在他肩头，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暖色。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如果有一天……大家觉得太难，不想再往前走了呢？”
千乃望着他。
“我不是在问怎么办。”他继续说，“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还在。”
风拂过她的发尾，吹乱了一缕碎发。她没急着回答，而是缓步走回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说过要建一个所有人都能笑着生活的村子。”她说，“现在路才刚开始铺，你就想着会不会散？”
柱间没躲开她的视线。
“我不怕难。”他声音很轻，“我怕的是，当我还在坚持的时候，回头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千乃沉默了几息。
然后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我会在。”
柱间瞳孔微缩。
“不是因为你求我。”她语气平静，“是因为这是我选的路。你画的图，我写的册子，我们一块定下来的规矩——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应付谁，是为了让以后的人不用再拿命换和平。”
她顿了顿，嘴角微扬：“所以别问我走不走。你应该担心的是，我走得比你还快。”
柱间愣住，随即大笑出声，肩膀都跟着抖了抖。他抬手抓了抓头发，脸上的神情像是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那我得加把劲了。”他笑着说，“不然下次开会又要被你训。”
“你现在就该紧张。”她转身作势要走，“明天开始我要检查灌溉渠进度。”
“等等！”他又喊住她。
千乃回头。
柱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守护大家。”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依赖。是他第一次，把“同行”二字说得如此清晰。
千乃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下头：“我会的。”
晚风掠过林梢，果实轻轻摇曳。木屋门前的台阶上，两道影子并列而立，被夕阳拉得很长。
柱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千乃也没有离开，而是重新走回屋前石阶，席地坐下。她仰头看了看天，云边泛着橙红，像烧尽的余烬。
“明天摘第一批测试果。”她说，“看看能量转化效率。”
“我已经安排人记录生长周期了。”柱间在她旁边坐下，腿伸直靠在台阶边缘，“数据每天更新。”
“嗯。”她应了一声，侧头看他，“别忘了标注光照时间和土壤湿度。”
“忘不了。”他笑着点头，“你盯得紧。”
两人并肩坐着，谁也没提回去的事。暮色渐浓，果林安静下来，只有风偶尔穿过叶片的沙响。
千乃抬起手，一缕查克拉自指尖溢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光轨迹。柱间注意到，那光芒落点正好是木屋屋顶的支撑节点。
他没问她在测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归鸟的啼叫，划破宁静。
千乃的手还悬在半空，查克拉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