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介走后,演武场没彻底安静下来。人影散得慢,三三两两聚在角落,有人低头看手里的评分单,有人拿树枝在地上划节奏线,还有两个中忍蹲在旗杆底下,仰头盯着那面新挂的螺旋波形旗,嘀咕着什么。
千乃没再说话,转身就走。风把她的发带吹得偏了半边,她也没去扶。
苍跟上来,脚步放得很轻,“你真打算把这股劲头往外推?”
“不是推,是引。”她说,“他们现在知道怎么配合了,可配合得再好,也只是日向的人。外面不乱,我们练得再熟也没用。”
苍没接话。他知道她不是突然起意。前两天送来的边境情报他看过——土之国往南线调了两个大队,风之国卡死了三条商道,连水之国都开始清查外来忍者身份。这些事压着,迟早要炸。
“你担心的不是资源,是节奏。”他说。
“对。”她脚步没停,“我们刚调顺自己的频率,可整个忍界的频率在乱。有人想开战,有人想吞地盘,小族一个接一个没了音信。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清场。”
苍眉头皱紧,“所以你刚才说外面,不是随口一提。”
“当然不是。”她停下,从袖里抽出一份卷宗,递过去,“这是照叶昨晚整理的失踪名单。十六个忍族,三个月内断了联络。不是搬家,是连信鸽都飞不回来。”
苍翻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这些族里,有擅长制药的,有精通矿脉勘探的,还有一个世代研究封印术的小家族,全员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们不强,但都有用。”千乃说,“强的不会第一个动手,但有用的,最容易被掐断。”
苍合上卷宗,声音压低:“你想拉他们进来?现在?”
“不是现在,是提前。”她说,“等刀架到脖子上再找盟友,人家凭什么信你?我们得先搭个架子,哪怕只是个影子。”
她抬头看了眼天。日头已经偏西,光线斜照在演武场东侧的墙上,把那面螺旋旗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不断延伸的波纹。
“我打算开个会。”她说,“只叫你和那几个能听进去话的长老。今晚。”
苍点头,“你准备怎么说?”
“拿今天这场比试当引子。”她边走边说,“让他们亲眼看看,三个顶尖上忍为什么输给三个中忍。不是实力问题,是节奏问题。一个人再强,打乱了拍子,照样被压着打。”
“可他们会觉得,那是训练场的事。”
“那就让他们明白,战场更怕没节奏。”她语气没变,但字句落得极稳,“大族开战,靠的是调度。小族求存,靠的是反应。我们日向现在有技术,有粮,有兵,但缺耳朵和眼睛。光靠自己探,探不过来。”
苍沉默片刻,“你怕有人借机套技术?”
“怕,所以不能一步到位。”她说,“先找那些没野心、有特长的族。比如山泉村,他们懂地下水脉,能帮我们建隐渠;再比如石犁族,祖传的耐寒作物种子,正好补我们冬储的短板。”
“拿什么换?”
“技术。”她说,“改良农具的图纸,可以给。查克拉共振的入门训练法,也可以给——但只给基础版。药浴配方,换矿产或情报。不白给,也不多给,一单一结,等值交换。”
苍轻吸一口气,“你是想用小合作,试出可信的人?”
“对。”她点头,“就像影分身探路。先派分身出去谈,本体不动。谈成了,再一步步加码。谈崩了,损失也控得住。”
苍看了她一眼,“你连名字都想好了?”
“没。”她嘴角微动,“但我知道从哪开始。照叶已经在筛名单了,挑五个最可能答应的。不强,不贪,有自保能力,但处境危险。这种族,最容易下决心。”
两人走到议事厅外。照叶已经在门口等了,手里抱着一叠新整理的资料,额角还带着汗。
“都准备好了?”千乃问。
“嗯。”照叶递上一份薄册,“这是初步筛选的五个忍族资料,附了他们最近三个月的动向和资源缺口。另外,我按你说的,把外联小组的候选名单列了出来,一共七人,全是经过白眼查验忠诚度的年轻骨干,没参与核心忍术研发。”
千乃接过,翻了两页,点头,“效率不错。”
“但我有个问题。”照叶犹豫了一下,“如果对方问,为什么是现在?我们凭什么信你们不是另有所图?”
千乃合上册子,抬眼看着她,“你怎么答的?”
“我说……因为你们刚赢了内部比试,证明了协作的价值。”
千乃摇头,“不够。”
她往前一步,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你该说,因为我们刚输了一场看不见的仗——那些消失的族,就是前车之鉴。我们不是想当老大,是不想下一个轮到自己。”
照叶愣了愣,随即低头记下。
“今晚的会,你也列席。”千乃说,“记清楚每个人的反应。谁质疑,谁沉默,谁主动问细节。这些比表态重要。”
照叶点头,转身去准备会议室。
苍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问:“你真信能拉起一摊子?”
“不信也得做。”她说,“一个人调频是本事,一群人调频才是活路。我们日向再强,也挡不住四面开战。与其等别人来敲门,不如先把门缝打开一条。”
苍没再问。他知道她不是在赌,是在算。每一步都留了退路,每一环都设了验证。她不怕慢,就怕错。
议事厅里,灯刚点上。
五位长老已经到了,围坐在长桌旁。有人端着茶,有人拄着拐杖,眼神各异。见到千乃进来,全都坐直了些。
她没坐主位,而是站在投影板前,抬手一划,一张地图浮现出来——是周边十二个忍族的分布图,其中六个打了红叉。
“他们没了。”她开门见山,“不是迁移,是断联。信鸽飞不进去,探子进不去,连商队都被拦在十里外。”
一位长老皱眉,“也许是内乱?”
“十六个族,同时内乱?”她反问,“而且全是有用的族?制药的、种粮的、挖矿的、懂水利的——全没了,偏偏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还活着。”
另一人低声说:“会不会是大国在收编?”
“收编会杀人灭口?”她摇头,“这是清除。有人在为大战做准备,先把能支援别人的零件拆了。”
屋里安静了几息。
苍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能被盯上?”
“不是可能。”她说,“是已经进了视线。我们解决了粮食危机,改良了忍具,还搞出了查克拉共振训练法。别人不眼红是假的。现在不来动我们,是因为我们够硬,但硬不代表安全。”
一位向来支持她的长老问:“那你想怎么办?等他们打上门?”
“不。”她抬手,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我们先动。找山泉村、石犁族、还有青木坊。他们都有我们缺的东西,也都在危险线上。我打算用农业技术和基础训练法,换他们的资源和情报网。”
“技术外流,风险太大。”立刻有人反对,“万一他们转头卖给大族呢?”
“所以不给全的。”她语气平静,“给的都是能用但拼不全的碎片。比如共振训练,只教呼吸节奏,不教查克拉波形匹配。农具图纸可以给,但关键合金配方不给。而且——”
她顿了顿,“所有合作,必须拿等值资源换。不施舍,不赊账。谁想白拿,免谈。”
“那怎么保证他们不说出去?”
“白眼查验。”她说,“每次交接,派去的人必须经过忠诚检测。而且,初期只派影分身去谈,本体坐镇。谈成了,再派信得过的人走一趟。”
屋里又静下来。
良久,那位支持她的长老开口:“你打算让谁牵头?”
“照叶。”她说,“她会组建一个七人小组,专管外联。不参与核心研发,不接触高阶忍术,所有行动记录在案,每月汇报。”
苍看着她,“你考虑得很细。”
“不是细,是不得不细。”她说,“我们不是在交朋友,是在找活路。信任要一点点建,不能一上来就把底牌摊开。”
一位原本沉默的长老突然问:“如果他们拒绝呢?”
“那就等。”她说,“等他们被逼到绝路,再来找我们。但那时候,条件就得我们说了算。”
没人再反对。
千乃收起地图,“第一轮接触,下周开始。只谈合作框架,不签任何约。先看看,谁愿意听我们说话。”
她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千乃。”苍说,“万一……有人借机试探我们虚实呢?”
她停下,回头,眼神清亮。
“那就让他们试试。”她说,“看看是他们的算盘快,还是我们的节奏准。”
照叶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刚写完的会议纪要,笔尖还悬在纸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