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光闪得快,去得也快。千乃站在三楼教室门口,目光刚落向楼梯口,那股从地板传来的麻意便已消失,像一滴水落进沙地,连痕迹都抓不住。
她没停下,抬脚朝五楼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塔内特有的静谧上——人声在低处翻涌,高处却安静下来,只有训练区偶尔传来结印的风声和查克拉波动的嗡鸣。
五楼S级忍术区的门开着。
里面传出一声冷喝:“你刚才那一式,查克拉凝滞在肺脉,差点把自己废了!宇智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声音沉而厉,是斑。
千乃脚步微顿,没直接进去,而是靠在门边的柱子后,往里看了一眼。
训练场中央跪着个年轻人,头垂得很低,肩膀微微发抖。他面前站着斑,背对着门口,黑袍下摆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四周空荡,其他学员早已结束训练离开,只剩他们两人。
“我……”年轻人嗓音发颤,“我已经按您说的方法试了七次,可须佐的共鸣始终卡在第三脉轮……族里长辈都说我能行,可我……”
“可你连基础稳定都做不到。”斑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缓和,“天赋不是借口。你既然进了这个班,就别指望谁会可怜你。”
话很重,可他并没有走开。
那人终于撑不住,一拳砸在地上,声音哑了:“我知道我不如您当年强,可我已经拼了命在练!为什么就是不行?难道没有您那样的天资,就不配用这双眼睛吗?”
他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力气,慢慢跪坐下去,手指抠着地板缝,眼眶通红。
斑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动了。
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与那年轻人平视。他抬起右手,指尖泛起一丝血色纹路,下一瞬,写轮眼开启,三勾玉缓缓旋转。
“把手给我。”他说。
那人愣住,迟疑地伸出手。
斑握住他的手腕,闭了闭眼。片刻后,一股深沉的查克拉从他体内延伸而出,顺着对方经络缓缓探入,像是在引导一条堵塞的河。
训练场的空气微微震颤。
年轻人猛地瞪大眼——他感觉到了,一股温而有力的流动正带着他的查克拉,沿着原本混乱的路径重新梳理、归位。那感觉,就像有人牵着他,在黑暗中一步步踩上台阶。
“须佐不是靠蛮力堆出来的。”斑的声音低了些,“它是情绪、意志、血脉的共振。你太急着证明自己,反而听不见它。”
他说着,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从这里开始,重新走一遍。”
年轻人咬着牙,跟着那股引导之力,一点点调动查克拉。起初依旧不稳,但渐渐地,右臂外侧浮现出淡淡的虚影,像雾气凝聚成的手臂轮廓,指节分明,隐约透出铠甲纹路。
“出来了!”他声音发抖,“我……我看到了!”
斑没看他,也没松手,只是继续压着节奏,直到那虚影维持了整整十秒,才缓缓撤回查克拉。
年轻人瘫坐在地,喘着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嘴角却扬着。
“这还只是第一步。”斑站起身,背过手去,语气又冷了下来,“别以为一次成功就能松懈。明天同一时间,我要看到你能独立完成共鸣路径。”
“是!”那人立刻挺直腰板,抹了把脸,眼里全是光。
斑嗯了一声,转身要走,目光扫过地面时却一顿。
年轻人的忍具袋裂了一道口子,几个卷轴散在角落,绑绳也断了。他刚才太过专注,竟一直没发现。
千乃看着斑停了两秒,忽然抬手解下自己腰间的备用忍具袋——黑色皮革,边缘磨得有些发白,显然用过不少次。
他没说话,手腕一甩,袋子划了道弧线,准确落在年轻人怀里。
“拿着。”语气随意得像扔一块石头,“别总丢三落四的。”
年轻人愣住,低头看着怀里的袋子,喉咙动了动:“斑大人,这……”
“收着。”斑已经迈步往外走,“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训练时东西乱飞,直接滚出特训班。”
话音落下,他走出门,迎面撞上靠在柱子上的千乃。
他脚步一滞,眼神闪了闪,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孩。
千乃笑了,不是那种刻意调侃的笑,而是眼里带了点暖意的那种。
“你明明很关心他,怎么总说狠话?”她问,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
斑喉结动了动,偏过头去,假装看走廊尽头的灯:“我只是不想宇智波丢脸。”
“哦?”她歪了歪头,“所以让他当众跪着哭,就很给宇智波长脸?”
“他心理脆弱,怪得了谁?”斑咳嗽两声,试图让语气更硬些,“我当年可没人教这些。”
“那你现在不就在教?”她往前半步,离他近了些,“还亲手引导查克拉,动作那么稳,生怕伤到他经络——你当我是瞎的?”
斑耳根一点点红了起来,嘴上还不服软:“那是技术问题。共鸣路径错了会反噬,我不可能放任他乱来。”
“嗯。”千乃点头,笑意更深,“你说是就是吧。”
她转身要走,脚步轻快。
斑松了口气,刚想抬腿跟上,却听她忽然停下,背对着他说:
“不过下次,可以直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时候一句话,比十个纠正更有用。”
说完,她走了。
斑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慢慢松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递出忍具袋的那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腕内侧的旧伤疤。
训练场里,年轻人抱着新袋子,小心翼翼地把卷轴一个个收进去。他翻开最上面那本笔记,发现里面多了几行笔迹——是斑的手写体,清晰标注了须佐共鸣的三个关键节点,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修正图示。
他盯着看了好久,忽然鼻子一酸。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斑站在门口,冷冷道:“别傻坐着,继续练。我要看到你能维持虚影十五秒。”
“是!”年轻人立刻盘腿坐下,双手结印,脸上没有委屈,也没有畏惧,只有满满的认真。
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记录台,拿起笔,在名册上写下“初步共鸣达成”四个字。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状态稳定,可进阶。
写完,他合上册子,走到窗边。
塔外阳光正好,照在树梢上,风一吹,晃得满地碎金。他望着远处木叶的街道,那里有孩子奔跑的身影,有忍者巡逻的踪迹,还有忍术塔一层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那只刚刚递出忍具袋的手,此刻轻轻贴在窗框上,掌心朝下,像是护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千乃走下楼梯时,听见身后五楼传来一声极轻的动静。
她回头,只看见斑站在高处的窗边,身影被阳光镀了一层边。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却没有避开。
她笑了笑,继续往下走。
转过拐角时,她听见自己的口袋里发出轻微的震动。
低头一看,那把五人查克拉共鸣钥匙正静静躺在布袋里,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温光,像被晒暖的玉石。
她没拿出来,也没多看,只是将手覆上去,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暖意缓缓渗入手心。
钥匙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