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轻伤员蜷缩在床上,嘴里说着有人站在千乃背后发笑。话音落下没多久,他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抓着被角一点点收紧。
同一瞬间,在离木叶百里之外的地下深处,一道墨色身影缓缓从岩壁中剥离出来。它没有脸,只有一双微光闪烁的眼睛,静静望着北方的方向。
那里传来查克拉波动——是白眼的扫描波纹,像水面上扩散的涟漪,一层层扫过边境区域。黑绝不动,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融入黑暗。
刚才那一幕不是巧合。那个伤员看到的“黑衣人”,是他留在对方意识里的一丝残影。他没打算控制那人,只是借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千乃。
他看到了她站的位置,她的动作,还有她袖中药匣的轮廓。
计划失败了。
四国影原本该互相猜忌、彼此开战,可千乃不仅揭穿了他的操控,还让那些本该敌对的人坐在一起签了条约。更糟的是,扉间已经开始研究他的查克拉特性,连泉奈都开始关注族内年轻人的心理状态。
他已经暴露。
不能再留在原地。
黑绝转身,沿着地底根脉向南移动。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避开所有已知的感知节点。他知道木叶最近在边境布下了新的监测符,也知道千乃的白眼能覆盖大片区域。所以他不能用查克拉飞行,也不能穿过人群密集的地方。
他只能走地下。
三天后,他抵达忍界极南的一座废弃神庙。这里曾是远古时期供奉大筒木的遗迹,如今只剩断柱和塌陷的屋顶。藤蔓缠住石像,风穿过空洞的门框,发出低沉的响声。
他停在主殿最深处,靠墙站立。
四周安静下来。
他闭上眼,开始回溯记忆。
过去千年,他一直藏在暗处,引导战争,制造仇恨,只为唤醒母亲。宇智波与千手的对立,九尾之乱,影级大战……都是他推动的结果。可自从千乃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被情绪左右。她看穿石碑真相,压制斑,联合柱间,甚至让扉间放下对宇智波的偏见。她建立秩序的速度太快,手段太准。
她成了最大的阻碍。
正面对抗不行,强控影级也不再可能。他必须换一种方式继续推进计划。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地面一块刻有古老符文的石板上。
宇智波一族……情感越剧烈,写轮眼进化越快。而少年时期,正是最容易被影响的阶段。
他记起几年前在边境村落见过的一对兄弟。兄长亲眼看见父母死于战场,当晚觉醒单勾玉写轮眼。弟弟从小体弱,常被同龄人孤立,夜里总做噩梦,梦里全是血色画面。
那样的孩子,最容易产生执念。
也最容易被引导。
只要一点点阴查克拉渗入梦境,就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听见了“先祖的声音”。时间久了,他们会主动寻找所谓的“遗训”,甚至自愿献出双眼。
他不需要立刻控制他们。他只需要种下念头。
就像种下一粒种子,等它自己生根发芽。
第二天夜里,黑绝出现在那座边境村落外。村子不大,十几户人家,大多是宇智波旁系子弟和战后遗孤。守卫松散,结界也只有基础级别。
他绕开主路,贴着山壁潜行,最终停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
屋里点着油灯,两个少年正坐在桌边吃饭。哥哥十七岁,眼神沉稳,左眼戴着护目镜,显然是为了隐藏写轮眼。弟弟十五岁,低头吃得很慢,偶尔抬头看一眼哥哥,又迅速低下头。
黑绝静静看着。
他知道这家人过得不容易。父亲战死,母亲重伤退伍,靠村里接济生活。哥哥每天去巡逻队打杂,只为换些物资。弟弟则被安排在学堂,但经常逃课。
他们不被重视,也不被理解。
这种感觉……很容易滋生怨恨。
到了深夜,两人入睡。黑绝轻轻飘进房间,悬在半空。
他伸出一缕极细的查克拉,先探向哥哥的额头。那人的梦境是一片火海,他在废墟中奔跑,喊着父母的名字。黑绝将查克拉轻轻注入,在梦中低语:“你不是软弱……你是唯一记得他们的人……有人一直在等你发现真相……”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耳畔。
他又转向弟弟。这孩子的梦更加混乱,满是扭曲的人脸和滴血的眼睛。黑绝重复同样的动作,留下同样的话:“你不孤单……你的痛苦有人懂……那是属于宇智波真正的力量源头……”
做完这些,他退出房间,回到村外的岩洞。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只做一件事:在夜晚进入兄弟二人的梦境,重复那几句低语。不多,也不重,就像日常的呢喃。
同时,他在村子东头的井边刻下隐形符纹。那口井是兄弟俩每天取水的地方。当他们低头照见水面时,倒影会短暂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黑袍,背对他们站着。
不会有人注意到异常。只会觉得是光线问题。
几天后,哥哥开始频繁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村外山崖下埋着一本旧册子,记录着“被遗忘的历史”。他醒来后没说,但白天路过那片山崖时,脚步会不自觉放慢。
弟弟的变化更明显。他不再逃课,反而主动翻找族史资料,问老师关于“古代宇智波秘术”的事。有次他在纸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黑绝在洞中看着这一切,眼中微光闪动。
他知道,种子已经埋下。
但他不能急。
现在木叶的监测系统比以往严密得多。一旦目标查克拉出现大幅波动,千乃或扉间就会察觉。所以他必须控制渗透速度,每天只输入微量阴查克拉,模拟正常的情绪起伏。
他还留下一道分身残影在岩洞深处。那是个小型祭坛模样,墙上刻着伪造成“先祖遗训”的符文。等兄弟俩哪天无意间走进来,看到这些东西,自然会觉得是命运指引。
到时候,他们就会主动来找他。
而他,只需要等待。
某天傍晚,弟弟独自来到井边打水。他放下桶,低头看着水面。
水波晃动,映出他的脸。
忽然,水中的倒影眨了一下眼。
他猛地抬头,四周没人。
再低头,倒影恢复正常。
他愣了几秒,慢慢伸手摸了摸水面。
涟漪荡开,倒影碎成一片。
他站起身,提着水桶往回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当晚,他又做了那个梦。
黑衣人站在高台上,背对着他,声音低沉:“你们的力量不该被埋没……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们真相……”
他惊醒过来,发现枕头湿了一片。
他坐起身,望向窗外。
月光照在井沿上,那圈符纹微微泛着看不见的光。
他不知道那是谁刻的。
也不知道那句话是不是他自己想的。
他只知道,从明天起,他想再去一次山后的岩洞看看。
黑绝站在远处的树梢上,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直到灯光熄灭。
然后他转身,走入更深的林中。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一只乌鸦从枝头飞起,掠过空地。
地上,一根枯枝突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