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正在程明涛家的炕头上坐着。
“卫军哥,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得请我喝酒吧。”
“喝酒没问题,问题是你能不能喝?”顾卫军笑问。
程明涛拍拍胸膛,“那必须能喝啊,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我舍命也得陪君子。”
“你哪天有假,我陪你喝个痛快!”
“成!”
“对了,你还没追到你心上人?”顾卫军这次找他出来,其实是取经的,但不好直接问。
程明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没,不过快了。”
“追女同志这么难吗?我记得你好像追了她好几年了。”
“我家小雪和别的女同志不一样。”
顾卫军看他一眼,怎么觉得他这兄弟脑子不好使呢?那样一个虚荣又虚伪的女孩子,当成宝一样。
程明涛不知道发小已经把他当傻子了,还在说:“小雪长得漂亮,性子又好,还顾家,重感情,这样好的姑娘,自然难追,不像别的姑娘,几句话就哄到手了,就像……”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顾卫军横了他一眼,“你想说我三弟就明说。”
“我不是说卫民,我是说他那媳妇。”程明涛已经听说这事了。
顾卫军并没生气,反而赞同,“我三弟也不怎么样,他们是破锅配烂盖,齐活儿。”
“卫军哥,你平日不声不响,说出来的话还真毒。”
“我只是阐述事实。”顾卫军一本正经说。
兄弟俩许久没见,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老二拿上外套,打算去中学接许恬下班,程明涛也要去厂里接肖雪,就一道走。
“二哥,明涛哥。”许恬推着车从学校出来,见到两人,赶紧上前打招呼。
一下班过来等许恬的肖雪一双眼睛都沾在顾卫军身上,像个害羞小媳妇儿一样,娇声喊:“卫军哥,你回来了?”
果然跟着许恬就能见到顾卫军,这趟没跑空。
顾卫军只是礼貌点了下头,就走到了许恬身边,“累不累?”
“不累。”许恬笑着摇头。
程明涛也走到肖雪身边,“小雪,我去厂门口接你,你同事说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和甜甜在一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肖雪冷淡回了一句,凑到许恬身边,“甜甜,你二哥好不容易回来,要不,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许恬就看向顾卫军。
顾卫军面无表情,“不了,家里做饭了,我们回家吃。”
“那我买些菜去家里吧,我也许久没去看大爷大娘了。”肖雪赶紧又说,怕他们拒绝,她连忙去叫程明涛,“明涛,咱们一起去吧,卫军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起吃饭聚聚。”
程明涛笑着答应,“好啊,卫军哥,也别等我有假了,你今晚就请我喝酒。”
有了程明涛开口,顾卫军就没再拒绝。
“瞧瞧你们这一身泥,你们是在泥里打滚了吗?脏成这样,这衣服还怎么洗得干净?”
张萍打了盆热水在屋子洗孩子,她下班回来,三个孩子在后院的菜地里玩泥巴,一身的泥。
公婆真狠心啊,说不管就不管,这可是他们老顾家的亲孙子,世上有这样狠心的爷奶吗?
“抓蛐蛐玩,可有意思了呢。”金宝满脸是泥,只看到一双眼睛冒着欣喜的光。
银宝嘟嘴,“要不是元宝碍事,我早就抓到那只大蛐蛐了。”
元宝不服气,“是你笨,我都把它从土里刨出来了,你还抓不住。”
“明明是你碍事!”
“是你笨!”
张萍听着耳朵都痛了,“别吵了,我再去打点热水。”
大冬天的,水一下子就冷了,回头别冻感冒了。
正要进厨房,见小姑子抱着一堆脏衣服从屋里出来要洗,她赶紧说:“秀玉,你顺便把元宝几个的脏衣服洗了,我去打水给他们洗澡。”
秀玉也没拒绝,以前她和二姐没少帮几个侄子洗澡洗衣服,都做顺手了,就要过去捡脏衣服。
“秀玉!”沈秋芳在厨房听到了,朝外面喊道:“那又不是你儿子,你帮他们洗什么衣服,他们又不是没妈,要你这个做姑的来操心。”
“妈,你这话也太难听了,都是一家人,帮点忙怎么了?什么叫他们没妈?”张萍本来就有气,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嘴。
沈秋芳拿着把菜刀就出来了,“你耳朵塞鸡毛了吗?我是不是说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管?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他们三个不是你的孩子,难道是秀玉的孩子?他们管秀玉叫姑,不是叫妈,秀玉没义务替你伺候孩子,你要是伺候不了,就把他们塞回你肚子里去,不要见天的想占便宜!!!”
这么多年,她和老头子替他们带孩子,落着啥好了?
不识好歹又没良心的东西,拿别人的付出当理所应当,但凡有一点没满足他们就埋怨记恨,占不到便宜就嚷嚷不公平,这种人,就不该对他们好!
张萍被骂得耷拉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主要还是怕婆婆手上那把剪刀,她怕再回嘴,那菜刀就朝她飞过来了。
秀玉劝道:“妈,就几件衣服,我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闭嘴,我才是你妈,你不过来帮我干活,去帮别人伺候孩子,你以为她会念你的好吗?说不定又在背后教孩子怎么骂你呢!”沈秋芳瞪了小女儿一眼,“不该你管的别管,收起你那烂好心!!!”
秀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这么狠的骂,吓得赶紧把衣服放回屋里,去帮妈干活。
顾守信在屋里听到了,走出来朝东屋骂,“老大,你是个死人啊,你要是管不好你媳妇,就离婚!再敢惹你妈生气,你就给我滚!”
本来在屋里装死的老大这下子装不下去了,走出来瞪着张萍骂道:“几件衣服都洗不了吗?还得叫别人,你要是干不了,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张萍缩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红着眼睛进厨房打了水,忍着委屈洗了三个孩子,又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洗衣服,再也不敢叫别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