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拍着，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竹屋后转了出来。
来的人真是岩松。
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些新鲜的草药。
“莫凡兄弟，灵灵姑娘，起得真早。”岩松脸上露出一丝还算和善的笑容。
“岩松大哥。”灵灵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寨子很漂亮，也很特别。我们正在欣赏这些古老的雕刻呢。”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柱。
岩松目光扫过石柱，眼神微动，笑道：“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具体代表什么，年代太久，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说不清楚了，估计桑扎嬷嬷知道一点。”
“反倒是两位，对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历史这么感兴趣？”
莫凡嘿嘿一笑，插嘴道：“主要是好奇，尤其是昨天见识了桑扎嬷嬷那神乎其技的手段，我们对蛊术，还有寨子的传承，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岩松笑着看向莫凡，意有所指道：“嬷嬷的力量，确实深不可测，毕竟嬷嬷是我们这的百岁老人。”
“像嬷嬷的有些力量，需要特定的缘分和血脉才能触及。”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道，“说起来，后山有一处泉眼，水质清冽甘甜，长期饮用能强身健体，甚至对修炼有些微好处。不过那里靠近禁地边缘，二位若是好奇，远远看看就好，不要深入。”
说完，他提着竹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莫凡和灵灵对视一眼。
“后山泉眼，靠近禁地......”灵灵低声重复，“这是提示，还是试探？”
“管他呢！”莫凡摩拳擦掌，“有方向总比瞎转悠强！去看看！”
两人朝着寨子后方走去，越往后，竹楼越是稀疏，林木渐密。
果然，没走多远，就听到潺潺水声，一处从山壁缝隙中渗出的泉水汇成了一个小潭，水汽氤氲，周围的草木都格外青翠。
而就在水潭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头，石头上用古老的颜料画着一个鲜明的、圆圈套着斜杠的禁止符号。
符号旁边，还有几行模糊的字体。
“看来这就是禁地的界限了。”灵灵仔细观察着那块界石和上面的文字，“文字太模糊，看不清具体内容，但大概率应该是警告的意思。”
莫凡感应了一下周围：“这里的元素浓度好像比寨子里高一些，尤其是土系，水系和植物系？而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莫凡尝试着将一丝精神力探向界石之后的方向，然而精神力像是被吞噬了一样，瞬间消失无踪，好像那里存在着一片无形的深渊。
“有很强的结界或者领域力量，”莫凡收回精神力，脸色凝重，“我的精神力探进去就直接被吞了，这比军区的一些禁制还邪门。”
灵灵摸着下巴：“看来这后山禁地，确实隐藏着黑苗寨真正的核心秘密。岩松特意提到这里，绝对不会是无心之举。”
就在两人站在界石前低声讨论时，一个冷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二位，此地禁止靠近。”
莫凡和灵灵猛地回头，只见岩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眼神锐利如鹰。
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岩峰大哥，”灵灵反应极快，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们只是听说这里的泉水好，过来看看，不会越界的。”
岩峰的目光在莫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他冷冷道：“泉水可取用，但界限不可逾越。禁地乃寨中圣地，擅入者，视为对圣山与嬷嬷的挑衅，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气。
莫凡能感觉到，岩峰的情绪波动很激动，大概率是真的动手。他咧了咧嘴，举起双手：“放心放心，规矩我们懂，就在这儿看看，绝不过线。”
岩峰不再多言，只是像一尊门神般站在那里，显然是要“目送”他们离开。
莫凡和灵灵只好装作取了些泉水，便转身往回走。
莫凡小声嘀咕:“这岩岗，岩松，岩峰三个人三个脾气。”
灵灵点头，表示赞同。
岩岗更为圆滑，岩松不爱说话，岩峰老实人。
接下来的两天，莫凡和灵灵继续在寨中活动。
直到第三天夜里。
莫凡正在冥想，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只见窗口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个身影，正是岩松。
“莫凡小兄弟，灵灵小姑娘，”岩松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急切，“嬷嬷要见你们。现在，单独前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莫凡和灵灵心中同时一凛。
等了三天，正主终于要露面了。
是摊牌？
两人没有多问，迅速起身，跟着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的岩松，再次朝着那栋神秘的竹楼潜行而去。
这一次，竹楼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烛光。
桑扎嬷嬷躺在躺椅上，面朝墙壁上那幅神秘的图腾画作。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烛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她的目光，看了莫凡几眼。
随后点了点头。
“年轻人，”桑扎嬷嬷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你身体里......失落的神羽，又有何关联？”
莫凡问道:“你指的是重明鸟？”
桑扎嬷嬷缓缓点头。
莫凡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它为了救我和我，把它复活的机会给了我。”
桑扎嬷嬷浑浊的瞳孔在烛光下微微收缩，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下了两颗石子。她沉默了片刻，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躺椅的扶手，那上面雕刻着与墙壁图腾相似的繁复花纹。
“看来你还真是那个莫凡，我老婆子眼睛不好没认出来，大英雄来我寨子，是老婆子我怠慢了。”桑扎嬷嬷低声道。
“这......名声而已，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是运气好，赶上了些事儿。名声而已，虚的，虚的。”莫凡尴尬的挠了挠头。
桑扎嬷嬷对莫凡的谦虚不置可否，她那深陷的眼窝仿佛能看穿人心。
“运气？能承载重明神羽涅盘之力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莫凡心脏的位置，像是能穿透皮肉，看到那曾经栖息过神圣之鸟的地方。
“神羽择主，自有其道理。它既然选择了你，将最后的生机寄托于你，我们又不会强抢。”嬷嬷的声音低沉下去。
“嬷嬷叫我们深夜前来，不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吧？”莫凡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
桑扎嬷嬷缓缓的站立起来，“圣图腾都会有着自己的子图腾，而我们黑苗寨就守着羽织一族的子图腾。”
她踱步到窗边，望向寨子后方那隐匿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后山禁地，并非只是禁地。那里沉睡着‘羽织’的遗蜕，也是压制寨子蛊虫的保障。”
莫凡与灵灵交换了一个眼神。岩松白日的“无意”指引，岩峰冰冷的警告，此刻都有了答案。这是一场试探，也是一场引路。
“嬷嬷需要我做什么？”莫凡开门见山。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尤其是这种传承已久的部落。
桑扎嬷嬷嘴角牵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三天后就是次年一月一，禁地内禁制会有所减弱。”
“你需要进入禁地，找到遗蜕所在。若你真是神羽认可之人，遗蜕自会回应你。”
“你拿了这个报酬，帮老婆子我办一件事就好。”
莫凡问道:“什么事？”
“你去过昆仑妖国又出来，说明你见到了其中的一位帝王，按时间来猜，应该是妖植帝王。”
“我族圣山内的神树其实是它的分身之一，但是现在神树越来越强，所散发出的毒障老婆子我也快压制不住了。”
“我让圣女出山其实也是为了这一点，但是她还年轻，实力不如你们，希望你到时候帮衬一点，老婆子我命快到尽头了。”
桑扎嬷嬷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的语气平静，但莫凡敏锐地捕捉到那深藏的一丝孤注一掷。
这个看似稳坐钓鱼台的百岁老人，她的部落似乎正面临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危机。
“如果我不是呢？”莫凡挑眉。
“那老婆子我只能在活几年再死，等圣女成长起来压制神树。”桑扎嬷嬷苦笑道。
“或者是说将继续等待下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有缘人’。”
竹楼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窗外的夜风穿过竹隙，带来一丝凉意。
灵灵轻轻拉了一下莫凡的衣袖，眼神里带着提醒。这太冒险了，一切信息都来自桑扎嬷嬷的一面之词。
莫凡却咧嘴一笑，那股混不吝的劲头又上来了：“听起来挺刺激。不过嬷嬷，我总不能白干活吧？就算验证了我是那个有缘人，机缘是什么总得先透个底？不然我这心里没底，万一进去手脚不利索，惊扰了先灵多不好。”
桑扎嬷嬷盯着莫凡看了半晌，似乎没料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讨价还价。
最终，她缓缓道：“羽织遗蜕蕴含着一丝最本源的生机之力，对于拥有神羽根基的你而言，若能引动，或可助你彻底融合涅盘之力，其余的好处你有了自己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