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在静室闭关调息了两天,吞服了不少师门秘制的灵药,又得沈墨以自身紫微气韵相助,才勉强稳住了因强行施展“天雷引”而受损的根基。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灵力运转也远不如之前圆融。
“这次亏空不小,需得静养些时日。”沈墨将温好的药膳递给她,眉头微锁,“林诚那边暂时没有新的动作,但越是平静,越意味着他们在酝酿更大的事。”
凌玥接过药碗,小口啜饮:“‘心种’的炼制极为歹毒,非深谙邪术、且有足够怨气资源和……邪物核心,无法制成。化工厂那具女尸死去二十年,怨气足够,但形成‘心种’的关键,是那个黑色肉瘤。我需要知道它的来源。”
“有线索了。”沈墨打开平板,调出一份分析报告,“对残留的灰烬做了质谱和元素分析,发现了不属于现代化学制品、也非已知任何生物组织的成分,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古老生物’的组织,含有微量的未知放射性元素,且细胞结构异常,具有强大的能量亲和性,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活着的、但被强行改造成能量转换器的‘容器’。”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林诚请了几个顶尖的生物和古生物专家,他们初步判断,这东西的某些生物特征,与某些远古传说中的生物——比如‘太岁’的部分记载,有相似之处,但更偏向于被污染、被扭曲的状态。”
“太岁?”凌玥眼神一凛。太岁,又称肉灵芝,是传说中的神物,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但也因其聚敛地气、形态不定,也常被视为不祥之物,甚至有邪派用其炼制阴毒之物。“你的意思是,有人找到了‘太岁’,并用邪法炼制,结合了现代生物技术,制成了这种‘心种’?”
“不排除这个可能。更重要的是,”沈墨将报告翻页,指着一张成分分析图,“这里面还检测到了一些特殊的、来自东南亚地区的稀有土壤和植物孢子成分。与林诚追查到的、关于黑水古城外围黑市交易的一种‘活性培育基’成分高度吻合。”
“黑水古城……”凌玥放下药碗,目光如电,“又是那里。看来,炼制‘心种’的地点,至少有一处,就在黑水古城。那个女鬼口中的‘他’,很可能就盘踞在那里,或者与那里有极深的联系。”
“但黑水古城情况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之前派去的人渗透得并不深。而且……”沈墨调出另一份资料,“林诚还发现了一个情况。就在我们处理化工厂事件的同一时间,国内另外几个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用横死者的怨气炼制邪物的未遂案件。手法虽有不同,但目标都很明确——制造混乱,收集阴煞怨气,甚至……有迹象表明,他们在尝试‘捕猎’一些特殊的、具有灵媒体质或特殊生辰八字的人。”
“他们的动作在加快,范围在扩大。”凌玥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从针对你的紫微命格,到制造各种邪物,再到收集怨气和特殊人群……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开启那个‘虚无之眼’?”
“恐怕不止。”沈墨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从化工厂女鬼最后的话来看,对方似乎许诺用‘紫微命格’的力量,帮她‘复活’孩子。这听起来荒谬,但结合‘心种’这种强行融合、控制灵体的技术,对方可能在进行某种……‘造神’或者‘创造完美容器’的疯狂实验。你的紫微命格,我的……可能都是他们计划中的关键‘材料’。”
凌玥心中一寒。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虚无教派”的图谋,就不仅仅是破坏或重启规则,而是更加骇人听闻——他们可能在试图创造某种“受他们控制”的、超越凡俗的存在。
“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关于黑水古城,关于‘心种’的来源,关于他们具体的仪式地点和方式。”凌玥转身,目光坚定,“被动防守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完成所有准备之前,打乱他们的计划。”
“林诚已经锁定了几条可能的线,”沈墨点头,“一条,是追查那种‘活性培育基’的源头,这需要深入黑水古城。另一条,是国内那几个未遂案件的背后,或许有蛛丝马迹指向供货方或中间人。还有一条……”他顿了顿,“我们之前缴获的、那个灰衣人留下的令牌,经过多国情报网络交叉比对,与一个在欧洲地下世界活动、名叫‘掘墓人’的古老盗墓\/走私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组织专门收集、贩卖各种与古代神秘学和邪术有关的物品和信息。他们可能知道黑水古城内部的一些情况,甚至可能……本身就是‘虚无教派’的物资供应商之一。”
“三条线,都需要时间,也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凌玥沉吟,“但我们必须选一条突破。我倾向于……先去会会这个‘掘墓人’组织。既然他们贩卖情报和物品,或许能用利益敲开他们的嘴。而且,他们对黑水古城的了解,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沈墨同意这个判断:“林诚已经在安排接触渠道,但对方极其谨慎,需要合适的契机和诱饵。另外,你现在的状态……”他担忧地看向凌玥苍白的脸。
“我需要三天时间,借助你那边的聚灵阵彻底稳固元气。之后,只要不强行施展禁术,应该可以应付。”凌玥目光清冷,“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主动把水搅浑,才能看清楚,到底有多少条鱼藏在下面。”
就在这时,凌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是玄玥阁的助手小陈发来的,信息很简单:
“凌姐,有客来访,自称姓‘墨’,说是来感谢您之前的帮忙,并且……有要事相告。关于一件他最近收来的‘东西’,上面有奇怪的标记,他觉得不对劲。”
姓“墨”?凌玥立刻想起之前那位收藏家墨守诚老先生和他的“守心”玉佩。
“是墨老先生。”凌玥看向沈墨,“他说收到一件有奇怪标记的东西……会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墨守诚是收藏家,人脉广,路子野,他能接触到的东西,很可能非同小可。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
“请他到别墅来,立刻,注意安全。”沈墨果断对林诚下达指令。
一个小时后,墨守诚在严密的安保下被带到了别墅。他看上去比上次更加憔悴,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长匣。
“凌大师,沈先生,抱歉又来打扰。”墨守诚脸色凝重,开门见山,“上次多亏二位,我家那枚玉佩安稳了。但前几日,我通过一个老朋友,收到了一件东西,是对方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出手。我本以为是寻常古物,但上手之后,就……”
他将紫檀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卷用丝绸包裹的卷轴。卷轴缓缓展开,是一幅古老的、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星图。星图绘制精细,标注着许多古老的星座和星象符号,但中心区域,却用暗红色的朱砂,勾勒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案——一只倒悬的、瞳孔空洞的眼睛,周围环绕着九颗星辰,每颗星辰旁边,都用一种扭曲的文字标注着符号。而那只眼睛的图案,与他们在羊皮纸上见过的“虚无之眼”,有七分相似!
“这是……”凌玥瞳孔骤缩。
“我找人初步鉴定过,这兽皮至少有千年历史,上面的文字,是早已失传的某种古羌文。我那位朋友说,他祖上曾是西域的星象师,这幅图,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禁忌星图’,记录着某个……不应被打开的‘门’的坐标。”墨守诚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拿到后,这几日每晚都噩梦连连,梦到星辰坠落,一只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而且,我注意到,这卷轴的轴杆两端,各有一个小小的标记……”
他指着卷轴两端的象牙轴头。在轴头的底部,各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一个衔尾蛇缠绕的倒十字架!
虚无教派的标记!
凌玥和沈墨的心同时沉了下去。这幅古老的星图,不仅与“虚无之眼”有关,甚至还可能指向“门”的具体位置!而它,竟然通过如此“巧合”的渠道,落到了与“守心”玉佩有关的墨守诚手中,又辗转送到了他们面前。
这绝不是巧合。这是挑衅,是警告,还是……又一个陷阱?
“墨老先生,这幅图,我们可能需要借用研究一下。”沈墨沉声道。
“尽管拿去!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我寝食难安。”墨守诚连连摆手,“只是……二位千万要小心。我总觉得,这东西的出现,太蹊跷了。”
送走墨守诚,凌玥和沈墨再次审视这幅古星图。星图上的坐标极其晦涩,需要专业的天文学和古代星象学知识才能破解。但那个“虚无之眼”的图案和教派标记,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等不及了。”凌玥看着星图,声音冰冷,“或者说,他们觉得时机快成熟了,所以……主动把这东西送到我们面前。要么是引我们入局,要么,是在向我们宣告……他们的目标,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沈墨的目光落在星图中心那只空洞的眼睛上,缓缓道:“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这幅图,我们必须尽快破译出来。林诚,动用一切资源,找最顶尖的天文学家和古文字学家,要绝对可靠。另外,对‘掘墓人’组织的接触,加快速度。我们需要知道,这幅图,在黑市上,值什么价,又有谁,在找它。”
山雨欲来风满楼。敌人的面纱正在一层层揭开,但露出的真相,却越来越令人不安。一幅千年前的星图,一个古老的邪教,一场跨越时空的阴谋……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而他们,必须赶在终点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