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晨雾尚未散尽，太和殿的琉璃瓦在朦胧天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沈砚身着锦衣卫百户制式常服，玄色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的飞鱼纹，腰间佩着绣春刀，双手捧着一叠厚重的卷宗，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站在百官队列之外，目光沉静地望着殿内高悬的 “正大光明” 匾额，心里却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波澜 —— 今日，是为苏仲文翻案的关键一日，也是与阉党正面交锋的硬仗。
辰时三刻，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晨雾：“陛下驾到 ——”
百官躬身行礼，万历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缓步走上龙椅，神色威严。魏忠贤侍立在龙椅一侧，眼神阴鸷地扫过百官，最终落在沈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王怀安站在文官队列中，穿着太医院院判的绯色官服，看似镇定，实则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着，指尖冰凉。
“众卿平身。”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威严，“今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沈砚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道：“臣锦衣卫百户沈砚，有本启奏！”
百官哗然，纷纷侧目。锦衣卫官员直接在朝堂上启奏，实属罕见。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阴阳怪气地说道：“沈百户倒是年轻有为，不过锦衣卫办案，自有章程，何必在朝堂上叨扰陛下？”
沈砚抬眼直视魏忠贤，语气坚定：“回陛下，回魏公公，臣所奏之事，关乎忠良蒙冤、朝堂清明，并非寻常办案，必须当面禀明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魏忠贤退下：“沈爱卿，有话直说。”
“谢陛下！” 沈砚躬身谢恩，将手中的卷宗高高举起，“臣奉命查勘太医院药材造假案，现已查明，前太医院御医苏仲文系被诬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太医院院判王怀安！”
王怀安脸色骤变，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明鉴！沈砚血口喷人！苏仲文掺假害了张贵妃，证据确凿，臣是奉旨办案，绝无诬陷之事！”
“证据确凿？” 沈砚冷笑一声，将卷宗呈给太监，“陛下，这是从太医院药库搜出的私账，上面详细记录了王怀安用劣质药材替换上等药材、私售牟利的所有明细，每一笔都有他的签字和药库管事的私章！”
太监将卷宗呈给皇帝，皇帝翻开一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卷宗上的字迹工整，记录详实，每一笔贪腐都一目了然，甚至标注着替换张贵妃御用药材的时间和数量。
“陛下，这还不够！” 沈砚继续说道，“臣已审讯药库管事，他亲口承认，是王怀安用他儿子的性命相要挟，逼他参与换药之事！苏御医发现此事后，王怀安怕东窗事发，便反过来诬陷苏御医掺假害宫，将其打入大牢！”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小包劣质党参：“陛下，这就是王怀安替换张贵妃御用药材的劣质品，不仅发霉变质，还掺了边角料，与苏御医无关！”
王怀安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陛下！臣冤枉！这都是沈砚伪造的证据！他勾结苏仲文的女儿苏清鸢，故意诬陷臣！求陛下明察！”
魏忠贤也上前帮腔：“陛下，沈砚年轻气盛，恐被奸人利用。王怀安是臣的干儿子，臣了解他，他为人正直，绝无贪腐诬陷之事！”
沈砚毫不畏惧，直视皇帝：“陛下，臣有证人！药库管事现已在殿外等候，可当面作证！另外，张贵妃的病情加重，并非因为药材掺假，而是因为王怀安替换的劣质药材毫无药效，延误了治疗！臣已请太医院老御医诊断，可证实这一点！”
皇帝沉思片刻，下令道：“传药库管事和老御医上殿！”
片刻后，药库管事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御医走进大殿。管事看到王怀安，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还是跪倒在地，将王怀安如何威胁他、如何换药、如何诬陷苏仲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与沈砚的供词分毫不差。
老御医也躬身道：“陛下，臣奉旨诊断张贵妃的病情，发现贵妃所服药材确系劣质品，毫无药效，且带有微量霉毒，这才导致病情加重。苏仲文的医术臣十分了解，他为人严谨，绝不可能用劣质药材害人。”
证据确凿，证人证言一致，王怀安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辩驳的话。魏忠贤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再替王怀安辩解 —— 他知道，此刻再开口，只会引火烧身。
皇帝看着卷宗，又看了看瘫倒的王怀安，怒气冲冲地拍了拍龙椅：“王怀安！你身为太医院院判，不思为国效力，反而贪赃枉法、诬陷忠良，连后宫贵妃的御用药材都敢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
他下令道：“来人！将王怀安拿下，打入天牢，彻查其贪腐行径，抄没家产！所有参与换药、诬陷之事的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侍卫立刻上前，将王怀安拖了下去。王怀安挣扎着，回头看向沈砚，眼神里满是怨毒：“沈砚！你给我等着！阉党不会放过你！盐税案你也查不下去！我在天牢里等着你！”
沈砚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眼神平静 —— 他知道，王怀安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阉党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早已无所畏惧。
“苏仲文蒙冤入狱，受尽苦楚，即刻释放，恢复名誉，官复原职！” 皇帝继续下令，“沈砚查案有功，升为锦衣卫百户，赏白银百两，绸缎十匹！”
“臣谢陛下恩典！” 沈砚躬身行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苏父的冤屈终于得以洗刷，他没有辜负苏清鸢的信任，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初心。
退朝后，沈砚没有停留，立刻前往太医院大牢。太医院大牢的守卫见沈砚前来，不敢阻拦，连忙打开牢门。
苏仲文穿着一身破旧的囚服，头发花白，身形消瘦，正坐在牢房的角落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砚，眼神里满是惊讶。
“苏御医，您受苦了！” 沈砚快步走上前，扶起苏仲文，“陛下已经下旨，为您平反昭雪，恢复名誉，官复原职！”
苏仲文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握住沈砚的手，声音沙哑：“沈大人…… 谢谢你…… 多谢你还我清白……”
“苏御医不必客气。” 沈砚扶起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清鸢一直在外面等您，她很担心您。”
提到女儿，苏仲文的眼神里满是欣慰和愧疚：“清鸢…… 让她受苦了。”
沈砚带着苏仲文走出大牢，阳光洒在苏仲文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大牢门口，苏清鸢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父亲出来，她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前，抱住父亲，泪水夺眶而出：“爹！你终于出来了！”
“清鸢，我的女儿……” 苏仲文紧紧抱着女儿，声音哽咽，“让你担心了。”
沈砚站在一旁，看着父女重逢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一刻，所有的辛苦和危险都值得了。
苏清鸢松开父亲，走到沈砚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沈大人，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父亲，也救了我们苏家，我无以为报……”
沈砚连忙扶起她，笑着说道：“清鸢，你太客气了。我和你父亲都是为了正义，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父亲的清白，是他自己用一生的正直换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陛下已经下旨，恢复你父亲的官职，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诬陷他了。”
苏仲文看着沈砚，眼神里满是敬佩：“沈大人年轻有为，正直果敢，真是朝廷之幸，百姓之幸。老夫无以为报，这是我毕生心血所着的《本草秘录》，里面记载了许多药材的炮制方法和疑难病症的诊治心得，或许能帮到你。”
苏仲文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医书，递给沈砚。医书的封面已经磨损，上面写着 “本草秘录” 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沈砚双手接过医书，心里充满了感激：“多谢苏御医！这份厚礼，我收下了！”
“沈大人宅心仁厚，这本医书交给你，我放心。” 苏仲文说道，“希望你能利用它，救死扶伤，为民除害。”
“我一定不会辜负苏御医的期望！” 沈砚郑重地说道。
就在这时，陆炳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沈百户，恭喜你！此案办得漂亮，不仅为苏御医翻案，还打击了阉党的嚣张气焰，陛下对你十分满意。”
“多谢大人栽培！” 沈砚躬身行礼。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陆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要小心。王怀安虽然被抓，但魏忠贤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朝堂根基深厚，接下来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你。”
“臣明白。” 沈砚点了点头，“臣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阉党耍什么手段，臣都会坚守正义，绝不退缩。”
陆炳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盐税亏空案还需要你去查，扬州那边情况复杂，你尽快准备一下，即日启程。”
“臣遵令！” 沈砚应道。
陆炳转身离去，苏仲文看着沈砚，眼神里满是担忧：“沈大人，盐税案牵扯甚广，还涉及阉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御医放心，我会的。” 沈砚笑了笑，“我会尽快查清盐税案，打击阉党的势力，还朝堂一片清明。”
苏清鸢看着沈砚，眼神里满是牵挂：“沈大人，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办案，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会的。” 沈砚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你和苏御医也要保重。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派人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
他顿了顿，补充道：“等我查完盐税案回来，再来看望你们。”
“好。” 苏清鸢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沈砚告别了苏仲文和苏清鸢，转身朝着锦衣卫衙门走去。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
回到锦衣卫衙门，沈砚立刻开始整理盐税案的资料。楚瑶送来的账本放在桌案上，上面详细记录了楚家的盐运情况，也提供了周启元的相关线索。沈砚仔细翻阅着，心里渐渐有了查案的思路。
他知道，扬州之行必然凶险。周启元是魏忠贤的干女婿，势力庞大，手段狠辣，还有阉党的支持。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有皇帝的信任，有陆炳的支持，有楚瑶的帮助，还有心中不灭的正义。
就在这时，赵虎和吴峰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沈百户，恭喜您升职！还为苏御医翻案成功！真是双喜临门！”
“同喜同喜。” 沈砚笑了笑，“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 查盐税亏空案。扬州那边情况复杂，我们要尽快准备，即日启程。”
“沈百户，您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 赵虎说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跟着您闯！”
吴峰也点头附和：“沈百户，我们会跟您一起，查清盐税案，打击阉党的势力，绝不退缩！”
沈砚看着兄弟们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这些兄弟们在身边，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有信心克服。
“好！” 沈砚的声音洪亮，“我们即刻出发，前往扬州！一定要查清盐税亏空案，扳倒周启元，为朝廷追回损失，还百姓一个公道！”
他握紧了手中的《本草秘录》，又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平安符，心里格外坚定。苏清鸢的牵挂，苏仲文的嘱托，兄弟们的信任，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而此刻，东厂的大殿里，魏公公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刘公公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砚这个小杂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魏公公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居然敢在朝堂上扳倒我的干儿子，还升了官！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我魏忠贤好欺负！”
“公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派人在扬州路上除掉沈砚？”
“除掉他？” 魏公公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沈砚现在深得皇帝信任，身边还有锦衣卫的精锐保护，明着动手，只会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鸷：“周启元在扬州势力庞大，又是我的干女婿，沈砚去查盐税案，正好是个机会。让周启元好好‘招待’他，最好让他死在扬州，永远也回不来！”
“是，公公！” 刘公公连忙应道，“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周启元，让他做好准备。”
魏公公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去。他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玉如意，眼神里满是狠厉。“沈砚，你以为升职了就能得意忘形？” 他低声说道，“扬州是我的地盘，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盐税案，你查不下去，你的命，也会留在那里！”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扬州悄然酝酿。沈砚带着赵虎、吴峰和几名精锐校尉，踏上了前往扬州的路程。他们骑着马，奔驰在官道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沈砚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凶险的较量。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有兄弟们的支持，有心中的正义。他一定会查清盐税亏空案，扳倒周启元，打击阉党的势力，还朝堂一片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
他回头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心里默默想道：“清鸢，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马蹄声哒哒，朝着扬州的方向远去，一场关乎盐税、关乎正义、关乎生死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