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东郊的校场上，秋风卷着硝烟的气息，却吹不散空气中的凝重。玄鸟火箭炮的铁制炮管泛着冷光，五辆战车整齐排列，项燕身着楚式旧袍，站在王翦身旁，目光紧紧盯着发射架——方才的表演中，这铁管连续发射六次，每次都喷出毁天灭地的火雨，弹头落地的脆响与爆炸的轰鸣，仍在他耳边回荡。
“王将军，这铁炮连续发射六次，竟无一次炸膛，大秦的炼钢术，已到这般地步？”项燕的声音带着几分复杂，他曾是楚地名将，深知兵器优劣对战局的影响——这般威力的火器，若当年楚国有，断不会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王翦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带着几分淡然：“这是坩埚钢的功劳，比青铜坚韧十倍，比普通铁耐用三倍。玄鸟火箭炮不仅能连续发射，射程还能到两百步，对付骑兵冲锋，一排放过去就是一片火海——如今的大秦，已不是六国能比的了。”
周围的六国旧贵族们也在窃窃私语，有的面露惊惧，有的眼神黯淡。魏国旧贵族魏咎低声道：“此前还盼着能复魏，如今见了这火器，才知是痴心妄想——大秦有这般利器，谁能打得过？”韩国旧贵族韩成则攥紧了袖中的玉佩，一言不发，脸上满是绝望——他原想联络旧部，如今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项羽站在项梁身边，十三岁的少年身形已有些挺拔，却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他刚才亲眼看见，两百步外的草靶被火箭炸得粉碎，那火雨比叔父描述的“楚军火攻”威力强百倍，心中那点“复楚”的傲气，被这铁炮的轰鸣震得摇摇欲坠。
表演结束后，王翦走到项燕身边，轻声道：“项将军，频阳东乡的宅院已备好，有前后三进，带菜园与马厩，你族人的口粮与衣物，也已安排妥当，随我回去吧。”
项燕望着远处咸阳城的宫墙，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反抗已无意义，能让族人安稳生活，已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日清晨，一支车队从咸阳城出发，向西前往频阳东乡。项氏族人坐在马车上，有的看着窗外的农田发呆，有的低声安慰哭泣的妇孺；项燕与王翦并驾齐驱，偶尔交谈几句，多是关于农事与养生，再无半句提及“复楚”；项梁则骑马走在车队末尾，一手紧紧拉着项羽的缰绳，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车队前方的玄色旗帜，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恨。
走到半途，车队停下歇息，扶苏带着几名侍从赶来送行。他翻身下马，递给项燕一个锦盒：“项老将军，这是频阳东乡的户籍文书与宅院地契，您收好。若有需要，可随时让人去咸阳找我。”
项燕接过锦盒，躬身道谢，语气平和：“多谢太子体恤，老朽定让族人安分生活，不再给大秦添麻烦。”
就在此时，项梁突然上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扶苏！你别以为给我官印（太子府议曹掾）、给我族人宅院，我就会归顺大秦！我项梁乃楚将之后，此生绝不为你办一件事，你休要妄想！”
扶苏看着他紧绷的脸，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一切随你。你若不愿做事，便在府中安心度日，俸禄我依旧会按时发放；你若想为族人谋些生计，太子府的门也随时为你敞开。”说罢，他不再看项梁，转身对项燕拱手：“老将军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车队重新启程，项梁站在原地，看着父亲与族人的马车渐渐远去，手中的缰绳几乎被扯断。项羽抬头看向叔父，眼中满是无助：“叔父，我们还能复楚吗？”
项梁猛地低头，看着侄子眼中的迷茫，心中一痛，却又不敢说实话——他知道，有玄鸟火箭炮在，复楚不过是一场幻梦。他只能攥紧项羽的手，沉声道：“能！只要我们还在，楚就还在！以后你要更努力练武，总有一天，我们能……”话未说完，他自己也没了底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送走项氏族人，扶苏骑马返回咸阳，刚进太子府，内侍便捧着一卷奏疏迎上来：“公子，陛下已批准您的职业军人计划，还说让您尽快拿出具体实施方案。”
扶苏心中一喜，快步走进书房，展开奏疏——嬴政在上面批注：“职业军队先从骑兵入手，伐齐时一万骑兵表现优异，可优先组建精锐骑兵营，所需物资由工部与工业苑配合调拨。”
“太好了！”扶苏拿起笔，在楮纸上画起骑兵铠甲的图样——他要仿造历史上的“铁浮屠”，打造一支重甲骑兵：骑兵铠甲用坩埚钢打造，覆盖全身（头盔、胸甲、肩甲、腿甲），战马也披甲（只露四肢与头部），配备钢制长枪与短刀，既能冲锋破阵，又能近战格斗。
“先组建五千人的铁浮屠营。”扶苏一边计算成本，一边自语，“每人一套重甲约需五十斤钢，五千人就是二十五万斤，工业苑每月产钢五千斤，需五十个月……不行，得优化铠甲设计，用‘分片甲’代替‘整体甲’，减少用钢量，同时保证防护；战马要选西域良马，五千匹，乌氏倮的商队每月能供两百匹，需二十五个月……得让商队加快采购速度，再从北方牧场调拨一部分。”
他正写着，另一内侍匆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染了红色火漆的信：“公子！去南越（此处“越南”为后世称，文中按历史语境称“南越”）的考察团传回消息了！”
扶苏立刻放下笔，接过信，迫不及待地展开——信是考察团首领赵仲写的，用隶书工整书写，字里行间满是兴奋：
“太子殿下：臣等抵达南越已三月，遍寻各地，未找到‘占城稻’。当地百姓极喜大秦的盐（提纯盐）、瓷器（白瓷碗）与丝绸（蜀锦），愿用稻米、香料、象牙交换，且主动提出用大秦货币（秦半两、秦银）结算，称‘秦币规整，不易磨损，比本地贝壳币好用’！
臣等还发现两种奇果：一名‘榴莲’，外皮多刺，果肉香甜软糯；一名‘菠萝蜜’，果实巨大，果肉可食，种子可煮食。因路途遥远，果实易腐，臣等已收集种子，用桐油密封，待送回；另，南越盛产甘蔗，当地百姓会用甘蔗榨汁熬制红糖，愿用红糖交换大秦的铁器与玻璃器，臣已与当地部落约定，下月起，每月用五十斤红糖换十把铁斧。
臣等已开始绘制南越地图，重点标注水源、道路与部落位置，尤其记录了适合大型商队通行的路线（避开山地与沼泽），待绘制完成，一并送回。”
扶苏越看越高兴，忍不住拍案：“太好了！没想到南越百姓竟主动愿意用秦币，连货币渗透都省了！”他立刻让人取来纸笔，回信给赵仲：
“赵仲：欣闻南越之讯，甚慰！榴莲、菠萝蜜种子需单独包装，避免受潮；可与当地部落约定，用他们的金银铜器具（如铜盆、银簪）、首饰（如铜手镯、银戒指）交换秦币，凡愿换者，不限数量，工业苑会全力供应秦币；地图绘制需详细，尤其标注适合修建驰道的路线，为日后通商与治理做准备；务必注意安全，与当地部落交往以‘和’为先，不可强取豪夺。”
写完信，扶苏让人立刻送往南越，又召来负责货币铸造的官吏：“从今日起，增加秦半两与秦银的铸造量，每月多铸十万枚秦半两、一千枚秦银，优先供应南越贸易，送往南越考察团。”
官吏躬身应诺，快步离去。扶苏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工业苑方向，心中满是憧憬——秦币的流通能巩固大秦的经济影响力，玄鸟火箭炮与铁浮屠骑兵能增强军事实力，项氏等旧贵族的安分能稳定内部……大秦的根基，正一步步变得愈发稳固。
秋风透过窗户吹进书房，带着几分凉爽，扶苏拿起考察团的信，再次细细阅读，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用不了多久，南越的红糖会出现在咸阳的集市，大秦的货币会流通在南越的每一个部落，而这一切，都只是大秦盛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