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公元三年深秋,天津卫附近的渤海湾畔,秋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扶苏一行人沿着新修的水泥驰道北上,刚转过一道河湾,便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夹杂着木桨划水的“哗啦”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三艘体型庞大的木船正在近海训练,船帆在风中展开,如同三只展翅的雄鹰,在水面上灵活地转向、穿梭。
“那是……徐福的船队?”扶苏勒住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身旁的夏侯婴道,“快,咱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策马来到岸边,岸边的沙滩上,十几名身着短打的水手正围着一堆麻绳忙碌,有的在修补渔网,有的在擦拭船桨,还有人举着一个铜制的罗盘,对着海面调整方向。听到马蹄声,一名水手抬头望去,见是玄色劲装的卫队,连忙跑进船舱通报。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道袍、头戴方巾的男子快步从船上走下来,正是徐福。他脸上带着海风吹晒的黝黑,却难掩眼中的兴奋,见到扶苏,立刻躬身行礼:“属下徐福,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徐福,你这船队训练得如何了?”扶苏走上前,目光落在那三艘船上——船身呈尖底状,比传统的平底船更显修长,船侧有十几个方形的窗口(水密隔舱的透气孔),桅杆上挂着两面帆,一面是三角形的软帆(适合逆风航行),一面是长方形的硬帆(适合顺风推进),正是他之前画的“福船”样式。
徐福顺着扶苏的目光看向船队,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回殿下,属下已招募了五百六十名水手,都是沿海的渔民出身,熟悉水性,现在每日训练掌舵、划桨、扬帆与应急处置——您看,那艘船正在练习‘逆风转向’,用三角帆调整角度,不用靠岸就能掉头,比传统船只灵活多了!”
扶苏点头,指着船身的水密隔舱:“这水密隔舱效果如何?试过漏水情况吗?”
“试过!”徐福连忙答道,“上月特意在一艘船的隔舱里注了水,其他隔舱都没进水,船身也没倾斜,安全性比传统船只高十倍!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焦急,“现在只有这三艘船能用,造船的木料太难找了——您说的‘三年浸泡、一年晾晒’,光是处理木料就得四年,属下寻遍了胶东半岛的山林,才凑够这三艘船的木料,想再造十艘,至少还得等两年。”
“造船本就是慢功夫,急不得。”扶苏拍了拍徐福的肩膀,“木料处理得越彻底,船身越耐用,出海时才不容易出危险。你现在要做的,不仅是训练水手,还要让他们熟练掌握航海工具——罗盘要随身携带,每日校准方向;望远镜要配给了望手,提前发现暗礁与洋流;还有之前教你的‘牵星术’,晚上要观测星辰,记录方位,这样才能保证远航时不迷路。”
他弯腰捡起一块贝壳,在沙滩上画出洋流的走向:“渤海湾的洋流冬季是逆时针,夏季是顺时针,你下次训练时,让水手记录不同时段的洋流速度,画出‘洋流图’,日后去辽东或琅琊港,就能顺着洋流走,节省时间与人力。”
徐福蹲下身,认真地在楮纸上记录,口中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安排人记录洋流,每个月汇总一次,做成图谱。对了,殿下,再过一个月,渤海湾就要结冰了,船队怕是没法在近海训练了。”
“结冰前你们先去辽东,把从西域换来的棉花、硫磺运到辽东盐场,支援萧何;等结冰后,就带着船队去南方的会稽港(今绍兴),那里冬季不结冰,正好继续训练。”扶苏站起身,“南方的木料更充足,你也可以在会稽港建一个临时造船厂,提前储备木料,慢慢浸泡,等两年后,咱们就能有一支二十艘船的船队,到时候不仅能沿海运输,还能试着去东海探查。”
徐福眼中瞬间燃起光芒,躬身道:“谢殿下指点!属下这就安排,今日便启航去辽东,定在结冰前返回琅琊港,再南下会稽!”
目送徐福的船队扬帆远去,船帆在海面上渐渐变小,扶苏才带着一行人继续北上。沿途的田野里,农民们正忙着收割最后一批粟米,田埂上堆着金黄的麦垛,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清香。夏侯婴指着远处的辽河,笑道:“殿下,过了前面的桥,就是辽河水域了,萧何大人说的辽东盐场,就在辽河入海口附近。”
一行人过了辽河大桥,刚走到河边,便看到一片热闹的景象——几十名渔民正站在浅水区,腰间系着麻布围裙,手里拿着特制的铁铲,在河底挖着什么;岸边的柳树上,挂着一串串贝壳,有的贝壳已经打开,露出里面洁白的珍珠;几个孩童围着一个竹筐,兴奋地数着里面的珍珠,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
“这是在挖河蚌采珍珠?”扶苏让马车停下,好奇地走过去。一名正在挖蚌的老渔民抬起头,见是一队精锐士兵簇拥着一位贵公子,连忙放下铁铲,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大人!”
其他渔民也纷纷围上来,其中一名中年渔民捧着一个木盒,快步走到扶苏面前,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珍珠,有的洁白圆润,有的带着淡淡的粉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大人,您是不是太子殿下?”中年渔民激动地问道,“我们是辽河沿岸的渔民,去年听萧大人说,太子殿下教了‘人工养珠’的法子,我们试着在河蚌里植入珠核,今年真的长出珍珠了!”
扶苏心中一喜,接过木盒,拿起一颗珍珠,入手温润,直径约有半寸,品相极佳:“你们真的成功了?去年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们真的试成了。”
“多亏了殿下的法子!”老渔民感慨道,“以前我们只能靠捞野生河蚌采珠,一年也采不到几十颗;现在人工养珠,一个河蚌能长两三颗,今年已经采了两千多颗,卖了不少秦半两,家里的日子好多了!只是……还有两个难题,想请殿下指点。”
“你说说看。”扶苏示意老渔民坐下说。
“第一个难题是河蚌总丢。”老渔民叹了口气,“我们把河蚌放在河底的网兜里,可夜里总有人偷,还有水獭、螃蟹,会咬破网兜,吃掉河蚌;第二个难题是河蚌容易死——植入珠核后,有的河蚌没过几天就死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渔民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愁容。扶苏沉思片刻,指着岸边的柳树:“我教你们两个法子,保管能解决这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吊养法’——你们找些粗麻绳,把河蚌一个个串起来,每个河蚌之间隔一尺,然后把麻绳固定在竹竿或木桩上,竹竿插在水深三尺的地方,或者绑在竹筏下,悬在水中。这样一来,河蚌离河底远,水獭、螃蟹够不着,夜里也不容易被偷,还方便你们定期检查河蚌的情况。”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吊养的示意图:“竹竿要插得深些,防止被风浪吹倒;竹筏上可以搭个棚子,晚上派人看守,既能防偷,又能观察水位变化,下雨时还能给河蚌遮雨。”
渔民们凑过来看,眼中满是恍然大悟,中年渔民连忙道:“这个法子好!之前把河蚌放河底,看不见摸不着,现在吊起来,每天都能看,还能防敌害,太妙了!”
“第二个法子是‘消毒法’。”扶苏继续道,“河蚌植入珠核后死亡,多半是因为工具或珠核不干净,带了病菌。你们下次植入珠核前,先把手术刀、镊子用沸水煮一炷香的时间,杀死病菌;珠核(用贝壳磨成的小圆球)也要放在沸水里泡半炷香,再植入河蚌体内。植入后,先把河蚌放在小水池里养半个月,观察它们是否存活,确认活下来了,再转移到河里吊养,这样存活率至少能提高五成。”
老渔民连忙记下:“沸水消毒!先养半个月!记住了!殿下,您这两个法子,真是救了我们的命啊!”
渔民们纷纷跪地行礼,有的甚至拿出刚采的珍珠,要送给扶苏。扶苏笑着推辞:“这些珍珠是你们辛苦种出来的,留着卖钱,改善生活。你们把养珠的法子教给附近的渔民,大家一起种珠,以后辽河沿岸就能成‘珍珠之乡’,日子会越来越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辽河上,渔民们已经开始动手制作麻绳与竹竿,准备尝试吊养法。扶苏站在岸边,看着渔民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欣慰——这些看似简单的法子,却能实实在在改善渔民的生活,而北方的发展,正是由这些一个个小小的进步积累起来的。
“殿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该继续向抚顺出发了。”夏侯婴走上前,提醒道。
扶苏点头,转身对渔民们挥手:“好好养珠,下次孤再来,希望能看到你们的珍珠卖遍大秦!”
渔民们纷纷挥手告别,看着扶苏一行人的马车渐渐远去,老渔民捧着木盒,对身旁的儿子道:“太子殿下真是百姓的福星啊!咱们一定要把养珠的法子学好,不辜负殿下的指点!”
马车行驶在辽河岸边的驰道上,扶苏望着远处的抚顺方向,心中盘算着——抚顺附近有丰富的煤矿与铁矿,正好可以建一座大型钢铁厂,为辽东的长远发展提供钢材;等见到萧何,一定要让他抓紧建设,争取明年让辽东钢铁产量翻一番。
深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扶苏心中的暖意与期许。他知道,北方的每一步发展,每一个百姓的笑脸,都是大秦盛世的基石,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把这些基石铺得更稳、更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