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点料峭的寒意,我站在庭院里,指尖拂过梅树粗糙的树皮。
这老伙计,年年冬天都开得热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生生不息的真理。
我小心翼翼地挖了个坑,把那本烧成灰烬的日记埋了进去。
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像是安葬着一段无人知晓的咒语,一段属于“白幽然”这个角色的终结。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那是曾煜城专属的背景音乐。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袅袅白烟像一缕温柔的叹息。
他什么也没问,关于那些灰烬为何会组成一行字,关于我昨晚的失眠和低语。
他只是把牛奶换成了一杯温着的药杯。
药液泛着淡淡的青色,是我最不喜欢的颜色,总让我想起那些冰冷的实验室和无休止的测试。
这是他暗中调配的神经稳定剂,据说能延缓我因精神力透支引发的震颤。
也不知道这霸道总裁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技能点,搞得跟开了金手指似的。
我接过药杯,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像是人生这场大型连续剧的真实底色。
指尖摩挲着杯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某种封印的闭合,也像是我和过去彻底告别的仪式。
“谢谢。”我说,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不得不承认,曾煜城这男人,虽然平时一副冰山脸,但关键时刻是真的靠谱。
网络上,关于“文本反噬”的事件还在持续发酵。
那七个倒霉的撰稿人依旧困在语言混乱的泥潭里,据说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语句,简直就是大型行为艺术现场。
而那位直播撕稿的评论家,已经被送进了心理干预中心,估计这辈子都得跟弗洛伊德作伴了。
媒体那群家伙,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试图深挖《耳语》背后的文学机制。
他们试图解构我的文字,分析我的动机,甚至还请来了所谓的“文学大师”进行解读。
呵,真是可笑至极。
殊不知,文字一旦脱离了作者的意志,就成了游荡的怨灵,只会反噬那些试图操控它的人。
更何况,我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找到答案。
我冷笑一声,拿起手机,发现所有转载《耳语》的文本都出现了字符错位——“你写我?”变成了“你写我……?”,多出的省略号仿佛在暗示着某种未完成的审判,也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我果断关闭了所有社交账号,退订了那些无聊的文学杂志,甚至把书房里所有的钢笔都锁进了保险柜。
这年头,不用笔杆子也能杀人,哥们儿已经悟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归于平静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系统的提示音。
【静默协议达成,反向叙事场域持续生效】
我翻了个白眼,这破系统,一天不出来刷存在感就浑身难受是吧?
我没有回应它,只是走到窗前,用指尖在玻璃上划下一道线。
从此,我不再执笔。
但我的“不在场”,本身就成了最锋利的书写。
夜幕降临,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前摊开一张空白的纸。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一张空白的纸。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从这片纯粹的虚无中,找到什么隐藏的秘密。
他们等着我写,等着我重新拿起笔,写下新的故事,创造新的角色。
只要我再写一个字,他们就能重新捕捉到我的频率,再次将我拉入他们编织的叙事陷阱。
“所以我不能写……”我低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突然,一束光芒从背后照亮了整个房间。
曾煜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肩上。
“怎么不开灯?”他问,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星空。
“他们在等我写。”我说,声音依旧很轻,“只要我再写一个字,就能重新捕捉我的频率。”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我的身边,用他的存在,驱散着我心中的黑暗。
“所以我不能写……”我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
“你可以不写。”他说,“但你可以说。”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递给我。
“如果你想写,就写在这里,然后告诉我,我替你读。”
我接过便签,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
那不是我写的,而是他写的。
那是他昨晚批阅文件时随手写下的批注:
“此事暂缓。”
仅仅是这四个字,却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将便签递还给他。
“读吧。”我说。
曾煜城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读出了那四个字:
就在他读完的瞬间,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动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震颤。
而此刻,在某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一位急于翻案的主编正对着电脑屏幕,准备引用曾煜城的那句“此事暂缓”。
他深吸一口气,复制,粘贴,发送。
然而,就在他点击发送按钮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喉咙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
他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
他的嘴唇不停地开合,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如同一个被拔掉了声带的傀儡。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四个字,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曾煜城放下便签,看着我,目光深邃而平静。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但我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我的“静默”,或许才刚刚开始。
“等等……”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异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我努力捕捉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那种感觉就像是……
“他……他失语了?”我喃喃自语。
曾煜城眸色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引用‘此事暂缓’的那个人?”他问。
我点了点头,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的“静默”,似乎并非真正的静止,而是一种更为隐蔽,更为强大的力量。
曾煜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开口道: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天气……”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的脸上,微凉的触感仿佛是时间的提醒。
我睁开眼,望着窗外那株梅树,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预感。
这时候,曾煜城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药,依旧是那熟悉的动作,递给我。
“药喝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温柔。
我接过药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像是生命中的某种隐喻。
我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免费地(此处gratuits翻译可能有误,推测可能是“惬意地”,英文为“fortably” )伸了个懒腰,手指触碰到窗台上的那片枯叶,叶脉上仿佛有某种微不可见的字迹,但我暂时没有心思去细看。
“你听说了吗?”我低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听说什么?”曾煜城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那些家伙,他们……失语了。”我轻轻地笑了笑,心中的不安却无法完全掩饰。
曾煜城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走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世界,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处理了所有关于你的内部文件,连你的名字都被墨水涂黑了。从今往后,关于你的事,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我靠在他肩上,闭眼轻笑,心中涌起一丝温暖和安心。
“这样,他们再也不能用文字来定义我了。”我低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曾煜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在安抚我。
“你做得很好,幽然。你的‘静默’,已经超越了语言的束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我身边。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知道,这场风暴还远未结束,但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她回头那天,世界失语。”我低声吟道,像是在重复某种咒语。
曾煜城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让我们一起,面对这场风暴。”
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力量。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在窗台上,叶脉自然形成一行微不可见的字:【她回头那天,世界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