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三月二十一酉时，李嵩书房内的光线已渐渐暗淡，唯有书架后露出的螺旋符文，在羊脂玉玉佩的映照下泛着淡绿微光。陆承渊策马赶回时，太子正手持玉佩站在墙前，指尖摩挲着符文纹路——方才尝试数次，玉佩虽能激活符文，却始终无法让墙面完全开启，仿佛缺了关键的触发条件。
“殿下，李嵩的随身物品已从大理寺调来。”李明快步走进书房，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摆放着李嵩的腰牌、印章与一枚通体莹白的龙纹玉佩。这枚龙纹玉佩与之前找到的羊脂玉佩截然不同，玉佩正面雕刻着五爪金龙，龙鳞纹路清晰可辨，背面则刻着与墙面相同的螺旋符文，只是符文中央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凹槽。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陆承渊目光一凝，上前拿起龙纹玉佩——玉佩入手沉重，比普通玉佩重了近三倍，边缘隐约能摸到玄铁夹层的痕迹。他将羊脂玉佩嵌入龙纹玉佩的凹槽，“咔”的一声轻响，两枚玉佩完美契合，原本淡绿的光芒瞬间转为金红色，如跳动的火焰般包裹住墙面符文。
“轰隆——”墙面发出沉闷的机械转动声，缓缓向一侧平移，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通道。通道内壁由青石板砌成，每隔三尺就嵌着一盏长明灯，灯芯燃烧的火焰呈诡异的蓝绿色，照亮了通道深处的黑暗。“小心，通道内有玄术波动。”苏清鸢立刻激活玄气探测仪，屏幕上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是玄音预警符，布满了整个通道，只要触碰就会触发尖锐音波，不仅能惊动府内残余势力，还能震伤耳膜。”
她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台巴掌大的银色仪器，仪器顶端伸出三根细长的探针，“这是符文屏蔽仪，能释放高频玄波，干扰预警符的能量循环。但需要有人手持仪器走在最前面，保持持续激活状态。”“我来。”陆承渊接过屏蔽仪，按下启动按钮，探针立刻发出“嗡嗡”的轻响，屏幕上显示“屏蔽范围：五米，能量剩余80%”。他转头对众人道：“太子殿下留在书房坐镇，陈刚带十名战甲兵在外围警戒，苏主事、李署长随我入内，其他人守住通道入口。”
太子点头应允，将一枚防身用的玄铁令牌塞给陆承渊：“若遇危险，立刻捏碎令牌，禁军会即刻支援。务必小心，这些罪证对万寿节布防至关重要。”陆承渊躬身领命，率先踏入通道，屏蔽仪的高频玄波如无形的屏障，所过之处，通道内壁的玄音预警符纷纷暗淡下去，原本闪烁的红光彻底熄灭。
通道长约二十丈，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玄铁门，门上没有锁孔，只刻着一个与龙纹玉佩完全契合的凹槽。陆承渊将组合玉佩按在凹槽上，玄铁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一股混杂着檀香与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檀香与后花园假山洞内的气味一致，正是圣地修士特有的“静心香”。
密室约十丈见方，顶部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室内左侧是三排加密书架，书架由玄铁打造，每层都刻着防撬符文；右侧摆放着四个半人高的玄铁宝箱，箱角用铜钉加固，透着沉甸甸的质感；最里面的石台上，除了堆放的星核原石，还铺着一张巨大的丝质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先查书架。”陆承渊示意苏清鸢用符文解码器破解书架的防御符，自己则与李明检查玄铁宝箱。苏清鸢将解码器的探针贴在书架符文上，手指快速操作屏幕，“这些是圣地的‘锁灵符’，比府外的禁制复杂得多。”她顿了顿，按下确认键，“破解完成，书架可以打开了。”
第一层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一叠叠书信，信封都是特制的，封口处印着一个黑色的火焰印记。苏清鸢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对比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面装着此前被俘圣地修士的令牌，令牌上的火焰印记与信封上的完全一致。“是圣地静心堂的印章，错不了。”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是圣地特有的桑皮纸，字迹娟秀却透着阴狠，开头写着“致李相国台鉴”，落款是“静心堂执事玄机子”。信中内容让苏清鸢的脸色瞬间凝重：“玄械司一阶战甲图纸已由信使送至圣地总坛，堂主阅后甚喜，特赠星核原石五十斤，以谢相国相助。盼相国早日稳固相位，助我圣地在大明立足，他日事成，北境三城必归相国管辖。”
“一阶战甲图纸？”陆承渊凑过来细看，信纸末尾还附着一行小字：“二阶战甲图纸若能到手，可换黄金百万两，圣地愿与相国结为永久盟友。”他一拳砸在书架上，玄铁书架发出沉闷的声响，“李嵩不仅通敌，还在出卖我大明的核心军备技术，简直罪该万死！”
李明此时已用玄铁钥匙打开了第一个玄铁宝箱，箱内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没有金银，而是装着十几卷装订整齐的图纸，封面上写着“玄械司一阶战甲锻造工艺”“玄铁提纯秘术”等字样。“大人，这些都是玄械司的核心图纸！”李明拿起一卷图纸，递给苏清鸢，“您快看看，是不是我们失窃的那份。”
苏清鸢展开图纸，与随身携带的玄械司存档副本对比，手指点在图纸的关键部位：“是我们失窃的版本，这里的锻造参数、符文刻印位置，与存档完全一致，连我做的修改批注都被抄录下来了。”她咬牙道，“去年玄械司库房失窃，我们一直以为是内部人员所为，没想到是李嵩监守自盗，卖给了圣地！”
第二个宝箱内装的则是献给丽妃的珍宝——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还有十几件赤金摆件，上面刻着后宫专用的牡丹纹路。“这些应该是李嵩贿赂丽妃的赃物。”李明拿起夜明珠，掂量了一下，“这颗夜明珠至少价值十万两黄金，丽妃能在后宫横行，背后全靠李嵩的财力支撑。”
当打开第三个宝箱时，里面的丝质地图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地图上标注着“大明玄铁矿场分布图”，从辽东到岭南，共十七处玄铁矿场的位置清晰可见，每个矿场旁都用朱砂标注着“能量节点”“防御薄弱处”等字样，甚至还有矿场守卫的换班时间。“这是要给圣地提供矿场情报，让他们破坏我们的玄铁供应！”陆承渊的声音冰冷刺骨，“玄铁是制造战甲的核心原料，一旦矿场被破坏，玄械司的量产计划就会彻底停滞。”
苏清鸢用玄气探测仪扫描地图，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地图上附着的微弱玄力：“这地图是用圣地的‘传讯符’处理过的，只要将玄力注入地图，就能将矿场信息传送到圣地的接收器上。李嵩不仅把图纸卖了，还在帮圣地精准打击我们的玄铁供应链。”
书架的第二层摆放着李嵩与丽妃的通信密信，信中详细记录了两人如何勾结干预朝政——“玄械司苏清鸢太过碍眼，可借‘研发浪费国库’为由参她一本”“西北战事需拖延，可让户部暂缓拨放军饷”“三皇子需尽快封王，以便日后与太子抗衡”。这些密信的字迹，与之前诬陷陆承渊的密信字迹完全一致，都是李嵩的亲笔。
“技术验证完成。”苏清鸢将所有证据分类整理，拿出一份鉴定报告，“第一，圣地密信的印章与修士令牌一致；第二，战甲图纸与玄械司存档完全吻合，带有独有的修改痕迹；第三，矿场分布图的能量节点标注，与玄械司勘探记录一致；第四，李嵩与丽妃的通信密信，字迹与此前证物吻合。所有罪证都能相互印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陆承渊拿起那封提及二阶战甲图纸的密信，眼中闪过冷光：“李嵩还在觊觎二阶战甲图纸，说明圣地还没拿到更高级的技术。这对我们来说是万幸，但也意味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万寿节的行动，很可能就是为了抢夺二阶图纸。”他将所有证据放入特制的玄铁箱中，“这些证据足够将李嵩及其党羽钉在耻辱柱上，明日早朝，必须让父皇和百官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当众人带着证据走出密室时，夜色已彻底笼罩京城，李嵩府外的火把如繁星般点亮，玄械兵与禁军正严密看管着被俘的修士与家眷。太子看到玄铁箱时，快步上前：“陆爱卿，里面的罪证如何？”陆承渊打开箱子，将密信与图纸呈给太子，“殿下，李嵩通敌卖主，证据确凿，不仅出卖一阶战甲图纸，还为圣地提供矿场情报，妄图破坏我大明的玄械供应。”
太子翻看着密信与图纸，脸色越来越沉，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好一个‘稳固相位’，好一个‘北境三城’，李嵩这是要将大明的江山拱手让人！”他将密信摔在地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让所有官员都看看，他们追捧的‘相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卖国贼！”
“殿下息怒。”陆承渊躬身道，“这些证据不仅能定李嵩的罪，还能让我们摸清圣地的意图。他们想要玄械技术，想要玄铁矿场，说明他们在大明的扩张计划已箭在弦上，万寿节的祭天台行动，很可能是他们的总攻信号。”他顿了顿，补充道，“臣建议，明日早朝除了呈递罪证，还需请陛下下旨，加强所有玄铁矿场的防御，同时加快二阶战甲的量产，以防圣地突袭。”
“准奏。”太子立刻点头，“朕现在就拟旨，让户部拨发专款，用于矿场防御升级；让工部配合玄械司，优先供应玄铁资源。苏主事，二阶战甲的量产进度如何？”苏清鸢躬身道：“回殿下，有了陛下之前的旨意，玄铁供应充足，二阶战甲的量产线已搭建完成，每月可生产两百套，三个月内可补足西北边防缺口。”
“很好。”太子满意地点头，“明日早朝后，朕会亲自去玄械司工坊视察，亲眼看看我们的二阶战甲。陆爱卿，你今晚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分为三份，一份呈给父皇，一份交由内阁存档，一份留在督查署，作为审讯李嵩及其党羽的依据。”
夜色渐深，李嵩府内的灯火依旧通明。陆承渊与苏清鸢正在临时营帐内整理证据，将密信、图纸、地图一一编号登记，李明则在一旁审讯被俘的修士，试图挖出更多圣地的情报。一名修士在酷刑下终于交代：“圣地在京城有三个秘密据点，分别在城南的破庙、城西的当铺和城北的客栈，据点内存放着玄术武器，供万寿节行动使用。”
陆承渊立刻让人将据点位置标记在地图上，对李明道：“今晚就带人突袭这三个据点，务必将玄术武器全部收缴，不能给圣地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李明领命而去，营帐内只剩下陆承渊与苏清鸢两人，灯光下，堆积如山的罪证显得格外沉重。
“没想到李嵩藏得这么深。”苏清鸢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语气中带着疲惫却又透着坚定，“若不是这次抄家，我们还不知道他与圣地的勾结已到了如此地步。”陆承渊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递过一杯热茶：“辛苦你了，这些技术验证的工作，只有你能完成。明日早朝，有这些证据在，李党残余再也无法狡辩。”
苏清鸢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能为玄械司、为大明守住核心技术，是我的职责。只是想到那些因李嵩通敌而战死的西北将士，我就觉得这些罪证还不够——必须让圣地也付出代价，才能告慰他们的英灵。”
陆承渊走到营帐门口，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声音坚定：“会的。万寿节就是我们与圣地清算的日子。李嵩的罪证，只是这场决战的序幕，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粉碎圣地的阴谋，让他们知道，侵犯大明的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营帐外，玄械兵的巡逻队正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战甲碰撞的金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远处的天牢方向，传来隐约的打更声，三更天已至。陆承渊知道，今夜注定无眠，而明日的早朝，将是决定李党命运、也为万寿节决战吹响号角的关键一刻。他握紧手中的玄铁令牌，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场仗，他们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