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金銮殿,比往日更显肃穆。殿外晨光熹微,殿内却已烛火通明,文武百官早早列立两侧,神色比上次更加凝重——没人知道,这场关乎玄械司存亡的对决,最终会走向何方。玄空比约定时间早半个时辰抵达,依旧端坐于殿中首座,闭目养神,周身萦绕的淡金色玄力,如同无形的气场,让殿内的空气都变得滞重。
辰时整,太子赵衡身着监国朝服踏入殿中,身后跟着的陆承渊一身玄械将官甲,步履沉稳。与往日不同的是,陆承渊身后还跟着两人——左侧是位身着破旧边军铠甲的老兵,脸上刻满风霜,右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右侧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工匠,双手布满老茧,怀里紧紧抱着一卷泛黄的账本。
“陆承渊,你带两个凡夫俗子入殿,是想拖延时间吗?”玄空睁开眼,目光扫过老兵和工匠,满是不屑。陆承渊上前一步,沉声道:“长老此言差矣。这两位,正是反驳你‘玄械乱道’指控的关键证人——这位是西北边防军老兵王忠,亲历嘉峪关保卫战;这位是江南水车工坊的工匠刘石,亲手打造了三百台玄械水车。”
不等玄空反驳,陆承渊已示意王忠上前。老兵拄着拐杖,走到殿中,对着太子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却坚定:“殿下,老臣王忠,戍守西北十五年。上月蛮族三千骑兵突袭嘉峪关,若不是玄械司的三阶战甲,别说守关,我们连尸骨都剩不下!”他撸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这是被蛮族的玄兽弯刀所伤,当时我穿着玄械战甲,护盾挡住了致命一击,不然老臣早就成了关外的孤魂野鬼。”
王忠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蛮族攻破外城时,三万百姓躲在关内,是我们五百玄械兵穿着战甲,组成人墙挡住了蛮族冲锋。战甲的护盾扛住了蛮族的箭雨和弯刀,玄械弩箭穿透了他们的玄兽皮甲——那些说玄械技术流入蛮族的话,都是假的!蛮族的武器,连我们战甲的一层皮都划不破!”
殿内一片寂静,不少官员看着王忠空荡荡的右臂和狰狞的伤疤,心中泛起酸楚。张昭忍不住问道:“王老兵,你说的都是真的?玄械战甲真有这么大用处?”“千真万确!”王忠从怀中掏出一枚磨损的战甲碎片,“这是我从战场上捡的,上面全是刀痕箭孔,却没一处穿透。若不是玄械司,嘉峪关的三万百姓,早就成了蛮族的祭品!”
陆承渊示意刘石上前。工匠将怀中的账本高高举起,声音带着江南口音:“启禀殿下,草民刘石,是江南苏州府的水车工匠。去年江南大旱,河床干裂,庄稼都快枯死了。多亏玄械司送来的改良水车图纸,我们造的玄械水车,不用牛拉人推,靠水流就能转动,灌溉效率比旧水车提升三倍!”
他将账本呈给内侍,继续道:“这是苏州府的灌溉账本,去年三月到五月,我们用玄械水车灌溉了八十万亩农田,救活了数十万灾民。草民来京前,乡亲们托我带来这个——”刘石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绢帛,展开后竟是密密麻麻的签名,“这是苏州府五万百姓的联名感谢信,感谢玄械司救了他们的命!”
绢帛被内侍缓缓展开,从殿头一直铺到殿尾,上面的签名有工整的楷书,有歪歪扭扭的孩童字迹,还有不少按上去的鲜红指印。殿内的官员们看着这卷沉甸甸的联名信,之前因玄空指控而产生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王伦脸色发白,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周延儒用眼神制止——此刻反驳,无疑是与百姓为敌。
“人证已到,物证在此。”陆承渊抬手示意,两名玄械兵抬着一个长案走进殿中,上面摆满了矿场记录、弩箭样本和检测仪器。苏清鸢身着玄械研发署的制服,从武将列中走出,手中握着解析眼,目光冷静地看向玄空:“长老,现在该轮到我反驳你的‘铁证’了。”
她首先拿起东域矿场的开采记录:“长老说玄械司过度开采导致玄气枯竭,纯属污蔑。这是钦天监核定的开采上限,我们每月的开采量都严格控制在这个范围内,从未超标。”苏清鸢启动解析眼,将矿场的能量监测数据投射在殿中梁柱上,“更重要的是,我们在矿场土壤中检测出了‘玄阴散’的成分——这是圣地特有的玄术药剂,能在短期内吸收周边玄气,制造灵气枯竭的假象。真正破坏矿脉的,是圣地修士!”
玄空的脸色微微一变,强辩道:“一派胡言!玄阴散乃圣地秘药,怎会出现在东域矿场?”“是不是胡说,一测便知。”苏清鸢取出一瓶土壤样本,“这是我们从矿场核心区域取的样本,长老若不相信,可亲自用玄力探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玄阴散的残留。”玄空眼神闪烁,却不敢上前——他清楚样本中的确有玄阴散,一旦探查,只会自曝其短。
苏清鸢不再理会他,拿起两支弩箭:“这是长老呈上的‘蛮族弩箭’,这是我们玄械司的三阶弩箭。大家请看,”她指着箭尾,“我们的弩箭用的是‘螺旋卡槽’,配合玄械弩机使用,精准度提升五成;而蛮族弩箭用的是‘直槽’,工艺粗糙,连最基本的平衡都做不到。”她又用解析眼扫描箭身,“玄械司的弩箭用的是纯粹的东域玄铁,而蛮族弩箭中掺了西域寒铁矿,还刻着蛮族的血祭符文——这分明是蛮族模仿玄械弩箭的外形,自行锻造的劣质品,与我们毫无关系!”
最后,苏清鸢取出一叠卷宗:“至于民间玄械伤人案,我们已查明真相。苏州府的仿制工匠,曾受李默旧部资助,故意制造劣质玄械伤人,目的就是配合圣地的指控。这是督查署查获的账本,上面清楚记录了李默旧部给工匠的汇款记录,还有他们的密信往来。”
证据确凿,条理清晰,玄空的三份“罪证”被逐一驳斥。殿内的中立派官员纷纷点头,看向玄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质疑。玄空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哼!口舌之争毫无意义!玄械不过是些破铜烂铁,怎及得上玄道正统的威力?”他对身后的弟子道,“玄风,让他们见识一下圣地玄术的厉害!”
一名身着青袍的圣地弟子立刻出列,走到殿中空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玄力暴涨,淡金色的玄气凝聚在右掌之上。“看好了!”玄风大喝一声,一掌拍向旁边的碗口粗玄铁柱——“砰”的一声巨响,玄铁柱应声断裂,断面平整如切。保守派官员立刻发出惊呼,王伦更是高声赞叹:“圣地玄术,果然名不虚传!”
玄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看向陆承渊:“陆大都督,你的玄械战甲,能有这般威力吗?”陆承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殿外喊道:“陈刚!”“末将在!”陈刚身着三阶战甲,大步走入殿中,战甲的能量核心亮起耀眼的蓝光,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玄风弟子击碎的是碗口粗的玄铁柱,”陆承渊指着殿角一根水桶粗的玄铁柱,“陈刚,让长老看看,我们的玄械战甲,能做到什么。”“遵命!”陈刚启动战甲的力量模块,右臂的机械关节发出沉稳的嗡鸣,能量顺着符文纹路汇聚在拳头上。他大喝一声,一拳轰向水桶粗的玄铁柱——
“轰!”比刚才更响亮的巨响在殿内回荡,玄铁柱不仅应声断裂,断裂的柱体还被震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碎裂成数块。陈刚收回拳头,战甲的能量核心依旧稳定地亮着蓝光,没有丝毫紊乱。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连玄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水桶粗的玄铁柱,硬度是碗口粗的三倍,陈刚一拳轰碎,而且战甲毫无异状,这威力远超他的预期。
“这……这不可能!”玄风脸色惨白,失声惊呼。陈刚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机械关节:“圣地玄术虽强,但我玄械战甲,能让普通士兵拥有抗衡修士的力量。玄风弟子是通玄境初期修士,而我只是个寻常武将——这就是玄械的价值!”
群臣彻底被震撼,之前的中立派官员纷纷转向挺玄械司阵营。周延儒出列躬身道:“殿下,事实已明,玄械司不仅无罪,反而护国安民,乃是大明之福!圣地长老的指控纯属污蔑,还请殿下为玄械司正名!”“请殿下为玄械司正名!”越来越多的官员附和,声音震彻金銮殿。
玄空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再坚持“废除玄械司”已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本尊承认,玄械确有实战价值。但玄械发展过盛,终究会扰乱玄道平衡。本尊不再提废除玄械司,但需与玄械司核心人员单独议事,商议玄械发展的‘界限’,否则圣地绝不会坐视不管。”
这个提议既给了玄空台阶,又没有彻底退让。太子看向陆承渊,见他微微点头,便开口道:“可以。三日后,在玄械监的议事堂,朕会让陆大都督、苏总师与长老议事。但议事期间,圣地弟子不得在京城生事,否则休怪大明不客气。”
“本尊明白。”玄空站起身,深深看了陆承渊和苏清鸢一眼,转身离去。他的弟子们紧随其后,只是此刻的他们,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傲慢,脚步中多了几分凝重。玄空走出金銮殿时,恰好看到宫外的百姓围在告示牌前,看着西北捷报和江南水车的实绩,纷纷称赞玄械司的功绩,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
朝会结束后,太子留下陆承渊和苏清鸢。“这次能扭转局面,多亏了你们准备充分。”太子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王忠和刘石的证词,比任何技术报告都管用;陈刚的展示,更是彻底打垮了圣地的嚣张气焰。”
“殿下过奖了。”陆承渊躬身道,“但玄空绝不会善罢甘休,三日后的单独议事,恐怕会有更大的阴谋。”苏清鸢点头附和:“玄空提到的‘玄械发展界限’,很可能是想限制我们研发高阶玄械,尤其是四阶战甲和符文火炮。”
“你们放心,朕已有准备。”太子递给陆承渊一份密诏,“这是朕的手谕,授予你和苏总师‘便宜行事’之权,若玄空提出过分要求,可直接拒绝。另外,朕已命李明加强玄械监的守卫,防止圣地弟子暗中搞破坏。”
陆承渊接过密诏,心中安定了不少。三人又商议了三日后议事的细节,直到午时才各自离去。陆承渊刚回到玄械监,就看到李明急匆匆地跑来:“陆大人,查到了!玄空的弟子玄风,昨日曾与青云观的修士密会,他们提到了‘论道台规则’,还说要在议事时‘逼玄械司接受挑战’。”
“论道台挑战?”陆承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来玄空是想在论道台上,用玄术彻底打压玄械技术。”他转身对苏清鸢道,“清鸢,四阶战甲和符文火炮的研发必须再加快,三日后的议事,我们很可能要当场答应论道台的对决,到时候,我们需要更强大的玄械装备作为底气。”
“我明白。”苏清鸢立刻道,“星核晶髓的能量核心已经调试完成,四阶战甲的第一套样甲,今晚就能下线;符文火炮的样炮也在进行最后的测试,明日就能试射。”
玄械监的工坊里,再次响起了轰鸣的机器声。四阶战甲的甲片在熔炉中淬炼,发出耀眼的红光;符文火炮的炮管正在进行最后的符文镌刻,陈砚心带着符文师们,将“破玄符文”精准地刻在炮管上;李砚则和王忠、刘石一起,整理着更多的玄械利民实绩,为后续的舆论战做准备。
陆承渊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远处的驿馆方向。玄空的让步,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日后的议事,以及未来的论道台对决,才是真正的硬仗。但他不再担忧——有太子的支持,有苏清鸢的技术,有玄械兵的忠诚,还有千万百姓的期盼,就算面对再强大的圣地,他也有信心,让玄械的光芒,照亮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玄械监的工坊上,将战甲的能量核心染成温暖的橙红色。陆承渊握紧腰间的鎏金兵符,心中清楚,这场与圣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玄械司的路,是护国安民的正道,这条道,就算付出再多代价,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