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牢笼刚被拖拽到“玄威二号”甲板中央，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原本侧翻在海面的紫鳞首领猛地翻转身躯，残破的眼球死死盯着旗舰方向，断裂的尾鳍狂乱拍打水面，掀起的浪涛竟将两艘清理战场的小型飞舟掀翻。甲板上的玄械兵瞬间绷紧神经，玄械弩齐刷刷对准海面，刚放松的气氛瞬间凝固成冰。
“它没死透！”李虎的吼声从城墙传来，他正带着士兵搬运疗伤药材，此刻一把将身边的少年按在掩体后，“这妖物的生命力太强悍了！”陆承渊刚在传声符里下令舰船戒备，就见紫鳞首领庞大的身躯骤然加速，如一枚黑色炮弹般冲破海面，朝着“玄威二号”的船舷撞来——它的头部还插着数支玄械弩箭，其中一枚深深嵌在眼窝中，却丝毫没能阻挡它的凶性。
“所有舰船主炮瞄准！频率1500赫兹，自由射击！”陆承渊拔出玄铁佩剑直指海面，可不等舰船炮完成校准，紫鳞首领就已冲过第一道声波防线。1500赫兹的波束击中它的躯干，只让它的动作迟滞了一瞬，裂开的鳞甲下涌出更多黑血，却反而激发了它的狂怒，速度再快三分。
“不对！普通频率对它无效！”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她早已抓着符文分析仪冲到船舷边，分析仪的探照灯死死锁定首领头部，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它的听骨符文在自我修复，频率正在变化！”她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快滑动，汗水顺着鬓角滴落，浸湿了玄丝手套，“快帮我稳住分析仪！”
两名符文工匠立刻上前，用支架固定住仪器。苏清鸢将探照灯焦距调到最大，对准首领眼窝旁的破损处——那里的鳞甲缺失，露出了下方淡紫色的符文纹路。分析仪的屏幕上终于跳出稳定的波形，一个鲜红的数字在中央闪烁。苏清鸢盯着数字，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陆承渊！它的核心频率是1520赫兹！必须用共振模式，精准打击颅部符文中枢！”
她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之前1500赫兹的攻击已耗尽首领大部分防御，可若共振频率偏差哪怕1赫兹，不仅无法击穿防御，还会被它的玄力反噬。陆承渊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主炮操控手，亲自坐到操控台前：“‘玄威二号’主炮切换手动模式！关闭联动，能量全部导入主炮！”
主炮的聚能罩原本泛着淡金光芒，切换手动模式后瞬间转为炽红色。陆承渊的手臂稳如磐石，手指在频率调节器上精准转动，将数值从1500缓缓推向1520。每转动一格，他都要对照苏清鸢传来的波形图确认，额头渗出的冷汗沿着下颌线滴落，砸在操控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紫鳞首领已冲破第二道防线，距离“玄威二号”仅剩百米。它猛地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口腔中凝聚起紫黑色的玄力——这次的玄水冲击波比之前更凝练，显然是要与旗舰同归于尽。城墙上的百姓发出惊呼，秦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医官死死按住：“将军！你伤口崩裂了！”
“苏清鸢！波形确认！”陆承渊的声音透过传声符传遍全舰。苏清鸢的目光在分析仪与海面间飞速切换，首领的头颅已清晰可见，眼窝中嵌着的玄械弩箭随着动作晃动。她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波形完全匹配！共振模式就绪！”
此时紫鳞首领距主炮已不足五十米，玄水冲击波的光芒照亮了它狰狞的面孔。陆承渊的手指悬在发射扳机上，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首领颅部的淡紫色符文。他能清晰看到首领符文的跳动频率，与主炮的能量波动逐渐同步，形成肉眼可见的共振波纹。
“三十米！”苏清鸢的呐喊声刺破轰鸣。
陆承渊猛地扣下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主炮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一道暗红色的波束从聚能罩射出——这道波束比之前细了数倍，却凝聚着旗舰全部的能量，如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刺向紫鳞首领的颅部符文中枢。波束击中的瞬间，首领的动作骤然停滞，玄水冲击波在口腔中炸开，却没能向外扩散，只震得它自身鳞甲纷飞。
“成功了！”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人都看到，紫鳞首领的头部被波束穿透，淡紫色的符文纹路瞬间亮起，随即如蛛网般碎裂。它发出一声不似嘶吼的悲鸣，庞大的身体剧烈震颤，紫黑色的鳞甲一块块崩裂，露出下方紊乱涌动的玄力。陆承渊紧盯着海面，额头青筋微跳——他知道，共振引发的玄力紊乱，才是最致命的攻击。
果然，首领的身体突然膨胀，又猛地收缩，体内的玄力失去符文约束，引发了自爆式冲击。黑血与碎鳞飞溅，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重重砸在“玄威二号”的船舷旁，激起的浪花将甲板浇透。舰船剧烈晃动，陆承渊死死按住操控台才稳住身形，苏清鸢则被工匠们及时扶住，避免了摔倒。
海面彻底平静下来。紫鳞首领的尸体漂浮在船边，头颅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贯穿伤，淡紫色的符文已彻底黯淡。陆承渊喘着粗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海水与汗水，指腹触到紧绷的下颌线时，才发现自己的牙关一直紧咬着。苏清鸢快步走到他身边，分析仪掉落在地也顾不上捡，只是盯着海面，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它……真的死了吗？”
“死透了。”陆承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指向海面，“玄力紊乱后，海妖活不过一炷香。”话音刚落，几名玄械兵就驾驶着飞舟靠近，用带倒钩的玄铁锁链套住首领的尸体，奋力向甲板拖拽。尸体被拖上船时，众人才看清它的全貌——体长足有十丈，鳞甲如玄铁般坚硬，眼窝中那枚玄械弩箭依旧嵌在其中，箭尾的羽毛已被血污浸透。
“这是……之前射的那批弩箭！”陈刚快步上前，认出那是旗舰玄械兵的制式弩箭，“没想到最后是它留在了首领身上！”陆承渊蹲下身，拔出那枚弩箭，箭头已彻底变形，却依旧锋利。他看向城墙上的方向，那名少年正举着便携式声波弩，兴奋地朝他挥手。
首领的死亡彻底瓦解了残存海妖的抵抗意志。原本四散逃窜的妖群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有的疯狂冲撞礁石自尽，有的则浮在海面束手就擒。“破浪三号”传来战报：“统领！深海方向发现海妖溃逃痕迹，是否追击？”陆承渊看向苏清鸢，她正蹲在首领尸体旁，用符文探针检查颅部的破损处。
“不用追击。”苏清鸢头也不抬地说道，探针带出一丝淡紫色的粉末，“它的符文中枢里有深海巢穴的能量残留，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定位。现在追出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她将探针上的粉末收集到玉瓶中，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因为长时间紧绷而有些发麻，“先清理战场，审问俘虏，再结合能量残留定位，这样更稳妥。”
陆承渊点头同意，立刻下令：“所有舰船收拢防线，清理海面妖尸，将俘虏集中关押到‘玄威二号’底舱！沈家船队负责运送伤员和百姓所需物资，务必保证台州卫供应充足！”传声符里传来各舰领命的声音，甲板上的玄械兵们终于松了口气，不少人瘫坐在地，却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秦岳在医官的搀扶下登上旗舰，他的后背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却执意要查看首领的尸体。当看到那枚嵌在眼窝中的弩箭时，他忍不住笑了，牵动伤口疼得皱眉：“这妖物再强悍，也敌不过我们玄械水师的利器。陆统领，苏总师，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共振炮，不然我们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还要多谢秦将军死守城门。”苏清鸢递给他一瓶疗伤药膏，“若不是你们撑到我们回援，我们也没机会锁定它的弱点。”她指向首领的颅部伤口，“它的听骨符文变异过，普通声波根本无效，之前的1500赫兹攻击只是消耗它的体力，真正致命的还是1520赫兹的共振。”
那名少年也跟着登上旗舰，看到首领的尸体时，他先是害怕地后退一步，随即又鼓起勇气走上前，指着眼窝中的弩箭位置：“统领大人，我之前用您给的声波弩射过这里！是不是我的攻击帮了忙？”陆承渊笑着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你的攻击打破了它的鳞甲防御，不然我们的探针根本无法锁定符文。”
少年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到同伴身边炫耀：“我就说我能帮上忙！以后我要练更多本领，和统领、总师一起杀海妖！”甲板上的士兵和工匠们都笑了起来，之前战斗的压抑被这股少年意气冲散了不少。
沈鸿明也登上了旗舰，他绕着紫鳞首领的尸体走了一圈，眼中满是惊叹：“这种级别的海妖首领，至少活了上百年，玄力早已凝聚成丹。苏总师能精准找到它的核心频率，这份本事真是天下少有。”他看向陆承渊，“有了它的尸体，我们就能提取玄力结晶，用来强化声波炮的能量输出，开采冰晶时也更有保障。”
“沈主事说得没错。”陆承渊指着首领的腹部，“那里的玄力结晶最完整，让工匠们小心提取，不要破坏结构。”他转头对苏清鸢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审讯俘虏的事交给我和秦将军。能量残留的分析可以明天再做，你的身体要紧。”
苏清鸢摇摇头，将玉瓶中的粉末交给符文工匠：“先让他们分析能量残留，确定巢穴大致方位。我去检查一下主炮的损耗情况，共振模式对炮管压力很大，别影响后续使用。”她走到主炮旁，用卡尺测量炮管的内径，聚能罩的符文还在微微闪烁，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这门炮，又一次守护了他们。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晚霞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甲板上，工匠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提取玄力结晶，玄械兵们则在清点俘虏数量，医官们穿梭在伤员之间，为他们更换绷带。苏清鸢坐在主炮旁，看着海面上忙碌的身影，陆承渊走到她身边，递来一碗温热的姜汤：“喝一口暖暖身子，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苏清鸢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她看向陆承渊，他的手掌上还有之前被玄铁划伤的伤口，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却依旧稳稳地端着碗。“你的手也该重新包扎了。”她拉过他的手，眉头微蹙，“之前就让你处理，你偏要先指挥战斗。”
陆承渊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向医官：“比起你在船舷边顶着风浪测数据，我这点伤算什么。”他看向远处的台州卫城墙，灯火已连成一片，“你看，百姓们都安全了。等我们找到深海巢穴，彻底清除海妖，他们就能永远过上安稳日子。”
苏清鸢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斩杀紫鳞首领只是第一步，深海中的巢穴还藏着更多危险，开采冰晶的任务也充满未知。但此刻，看着身边并肩的伙伴，看着甲板上忙碌却充满希望的身影，她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医官为陆承渊重新包扎伤口时，传声符里传来符文工匠的汇报：“统领！总师！能量残留分析完毕，深海巢穴大致在东海海沟西北方向，距离台州卫约三百海里！”陆承渊和苏清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斗志。
“通知下去。”陆承渊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明日清晨，全军集结，目标东海海沟！这一次，我们直捣黄龙，彻底清除海妖隐患！”
夜色渐深，“玄威二号”的灯火与台州卫的灯笼遥相呼应。苏清鸢将共振模式的参数整理成册，陆承渊则在指挥舱研究海沟的地形图谱。甲板上，紫鳞首领的尸体已被处理完毕，那枚嵌在眼窝中的玄械弩箭被少年小心收藏起来，作为他守护家园的见证。
深海的风浪还在等待着他们，但玄械水师的战船已蓄势待发。有精准的声波炮，有凝聚的人心，有共同的信念，就算是万丈海沟，他们也能踏平；就算是千年妖巢，他们也能捣毁。这场守护东海的战斗，终将以他们的胜利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