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和李逵对视一眼,同时从水中暴起!
张顺如白色闪电,手中分水刺一瞬间就刺穿了两名靠近水边的弩手咽喉!
动作快得只留下两道残影!
而李逵,则像出闸的猛虎,带着一身水花,狂吼着扑向了那尊血煞炮!
他的目标,不是周围的守卫,而是炮身下方那几个正在疯狂催动法阵试图完成最后祭炼的曾家术士!
“直娘贼!给俺碎!”
开山斧带着他所有的力量和对这邪物的憎恶,化作一道黑色的雷霆,拦腰斩向其中一名手持法杖看似为首的老术士!
那老术士察觉到危险,猛地回头,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仓促间举起法杖格挡!
“咔嚓!”
法杖应声而断!
开山斧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了老术士的腰腹!
“呃啊!”
老术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劈飞出去,撞在炮身上,鲜血染红了暗沉的金属!
剩下的术士和守卫又惊又怒,嚎叫着向李逵扑来!
各种邪异的法术光芒和刀枪剑戟,同时向他招呼!
李逵根本不躲!
他牢记着自己的任务——制造混乱,吸引火力,为花荣创造时机!
他狂舞着开山斧,在巨炮周围狭小的空间里,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近身搏杀!
斧光过处,残肢断臂横飞!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死死挡在血煞炮前,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完成最后的祭炼!
张顺则如鬼魅般游走在战场边缘,专门点杀那些试图远程施法或者释放冷箭的敌人,确保李逵的后背安全。
石窟内,刹那间化作了第二个惨烈的战场!
李逵的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法术的灼烧,刀剑的劈砍,让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疯狂执拗地挥舞着斧头!
就在李逵一斧劈翻两名守卫,被一名术士释放的阴火击中后背,动作出现一丝迟滞的瞬间——
血煞炮的嗡鸣声达到了顶峰!
炮身的红光剧烈闪烁,所有的符文都亮到了极致,炮口开始凝聚起一团缠绕着血丝的黑色能量球!
祭炼,即将完成!
能量处于最不稳定也是最脆弱的临界点!
就是现在!
花荣等待的时机!
远处崖壁上,一点寒星,突破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和至阳至刚的凛然正气,电射而至!
花荣的箭!
这一箭,凝聚了他毕生的修为,全部的精气神,以及对于邪祟之物最本能的憎恶!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直线,精准无比地射向了血煞炮炮身正中央那枚闪烁着最浓郁邪异红光的核心晶石!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支仿佛来自天外的神箭!
李逵看到了,他赤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决然的光芒,不仅没有躲避那即将爆发的能量,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开山斧,朝着炮身那能量最狂暴的核心处,猛掷而去!
张顺看到了,他放弃了眼前的敌人,身形如游鱼般向后急退。
那些术士和守卫看到了,脸上露出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不——”
一名术士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下一刻!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石窟中心炸响!
花荣那至阳至刚的一箭,率先命中核心晶石!
晶石立刻布满了裂纹!
紧接着,李逵那凝聚了全身煞气和力量的开山斧,狠狠劈在了晶石之上!
至阳的箭意与至刚的煞气,内外交攻,在能量最不稳定的瞬间,彻底引爆了血煞炮那邪异而庞大的能量!
刺目的血色光芒立刻吞噬了一切!
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坚硬的岩石被粉碎!
离得近的术士和守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汽化成了虚无!
李逵首当其冲,被那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鲜血从口鼻中涌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顺虽然退得及时,也被余波扫中,气血翻腾,口角溢血。
整个地下石窟,在剧烈的爆炸中开始崩塌,巨石如雨点般落下!
“铁牛!”张顺强忍着伤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乱石堆里拖出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李逵,背在身上,看了一眼那已经彻底化作一堆扭曲废铁,再无半点能量波动的血煞炮残骸,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扎入了来时的暗河之中。
就在张顺背着李逵潜入水中的同时,地面战场上,那尊带给官军无限信心的血煞炮并未如预期般发出毁灭性的轰击,反而从地底传来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连带着整个官军前沿阵地都为之剧烈震动!
紧接着,官军后方主营方向,冒起了冲天的浓烟和火光!
“血煞炮被毁了?”
“主营遇袭!”
恐慌在官军阵中迅速蔓延!
梁山守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官军阵脚大乱,士气大振!
“兄弟们!杀啊!官军败了!”宋江抓住时机,挥剑高呼!
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甚至发起了反冲锋!
黄文炳在中军旗下,看着后方冲天的烟柱和前方突然溃散的攻势,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他捶胸顿足,知道大势已去。
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尸堆旁,一个穿着普通官军服饰、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崩塌的地下石窟方向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难明。
若是张顺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他那失踪多日的哥哥——张横。
他看着官军溃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转身,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混乱的战场之中。
最后一战,随着血煞炮的毁灭和官军的溃败,落下了帷幕。
梁山泊,守住了。
然而,付出的代价,亦是空前惨烈。
当张顺拖着半条命,将只剩下一口气的李逵从暗河中拖上岸时,早已等候在此的戴宗和安道全立刻冲了上去。
看着李逵那几乎不成人形,气息微弱的惨状,饶是戴宗心志坚毅,也不禁红了眼眶。
安道全二话不说,立刻施救。
这一救,便是三天三夜。
李逵在鬼门关前徘徊了无数次,全凭着一股顽强的连安道全都无法理解的求生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满脸疲惫却带着欣慰的戴宗,以及窗外那久违的明媚阳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那个用油布包裹冰冷的酒坛,依旧在那里。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望向那片曾经盛开过杏花,如今却只剩下硝烟和血色的远山。
眼神,不再空洞,也不再疯狂。
那里,多了一些东西。
这一战,摧毁了敌人的最终兵器,也仿佛打碎了某些禁锢他的灵魂枷锁。
只是这挣脱的代价,太痛,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