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方才那点旖旎温馨的气氛瞬间消散。
温琼华闻言,秀眉微蹙:“不见了?何时发现的事?可仔细找过了?”李嫣然虽是个不安分的,但毕竟是二婶家的表亲,人在王府不见了,总得要有个交代。
那嬷嬷连忙回道:“回郡主,就是今早的事。原本夫人吩咐了,让她在院里抄经静心,莫要再出去生事。丫鬟午时去送饭食,就见屋内空无一人,窗棂有撬动的痕迹。已悄悄在府里各处都寻过了,确实不见踪影。王妃命老奴立刻来禀报郡主和姑爷。”
窗棂有撬动的痕迹?温琼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王府守卫森严,除非是谢临渊这种高手,难道是被人掳走了不成?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谢临渊。
却见谢临渊闻言,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懒散笑意,他轻轻捏了捏温琼华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对那嬷嬷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嬷嬷不必惊慌,也不必声张。回去禀告王妃,此事我与郡主知晓了,自会处理,让她宽心便是。”
嬷嬷见谢临渊如此说,虽心下仍有疑虑,但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应了声“是”,又行了一礼,这才匆匆退下,回王府复命。
马车继续缓缓向郡主府行驶。
温琼华看向谢临渊,不解地问:“夫君似乎……并不意外?”
“想什么来什么。”轻笑一声,将她重新揽回怀里,把玩着她一缕柔顺的青丝,慢条斯理地道,“她中了那情蛊,身心早已不由自己掌控,自然要追随她那‘情郎’而去。”
温琼华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国师巫源?”她记得清楚,李嫣然中的情蛊,对象正是那位男扮女装的“玉璧公主”,亦即巫源本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谢临渊眼神微冷,“巫源仓皇逃离京城,但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甘心就此失败。他身边需要人手,更需要……熟悉京城、熟悉我们的人。”李嫣然这个被蛊虫控制的棋子,虽然蠢笨,却正好符合条件。
他看向温琼华,眸中闪烁着猎人般锐利的光芒:“夫人可知,有时候,要找到那隐藏极深的蜂穴,不必漫山遍野去搜寻,只需……”
“跟着一只被蜂王迷惑的工蜂就行。”温琼华接口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忧色,“你是想……放线钓鱼?”
“我的娇娇儿就是聪明。”谢临渊赞赏地亲了亲她的额角,随即对车外沉声道,“墨雨!”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马车旁,正是之前的方承嗣,他已经成了暗影阁内一名合格的暗卫。
“主子,夫人。”
“李嫣然跑了,中了情蛊,方向大概率是往北。庸国和北戎同在北方,庸国最近皇帝病重,但是新任的摄政王清正,厌烦一切巫蛊之术......多半是去了北戎,”谢临渊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提及庸国之时却难得地顿了一顿。他继续道,
“她一个娇小姐,脚程不快,也缺乏江湖经验,定然需要借助车马行或者黑市渠道离京。你立刻调动人手,不必拦她,但要像影子一样给我死死咬住她!沿途留下暗记,我要知道她最终去了哪里,见了谁。”
他顿了顿,补充道:“动作要隐秘,切勿打草惊蛇。另外,传信给北边沿线各州府的暗桩,提高警惕,留意所有可疑人物,尤其是与南疆特征或北戎有关联的。”
“是!”墨雨领命,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人流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温琼华靠在谢临渊肩头,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顺藤摸瓜,找到巫源的藏身之处,永绝后患。”
她虽不喜李嫣然的为人,但想到一个女子被蛊虫控制,失去自我,如同傀儡般奔向未知的危险境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悲悯。
“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谢临渊看出她的心思,语气淡漠,“若非她心生妄念,屡次想攀附权贵,甚至对你心存恶念,也不会被巫源利用,种下这情蛊。如今,她能发挥最后这点价值,已是幸运。”
他揽住她的手臂收紧,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心,一切有我。巫源也好,北戎也罢,谁都不能再伤你分毫。”
谢临渊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好了,烦心事有人去处理了。夫人,咱们回府,白芷怕是等着给你请脉煎药了。”
温琼华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心中稍安。有他在,似乎再棘手的难题,也能找到破解之法。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感受着马车平稳的行驶。
谢临渊的思绪却有一瞬间的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