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井道中喷涌出的光暗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席卷了整个圆形大厅。炽白守卫撑起的联合护盾在洪流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清理者精英的蓝色能量装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融化,瞬间就有两台被洪流吞没,化为乌有。
能量风暴肆虐,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子弹般四处激射。曙光小队残存的几人蜷缩在几根粗大的、尚未完全断裂的能量管道后面,如同暴风雨中的蝼蚁,随时可能被湮灭。
“凡哥!你怎么样?!”猴子顶着风暴,冲到张凡身边,看到他七窍流血、胸骨塌陷的惨状,声音都变了调。
张凡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带着血沫,但他死死抓住猴子的手臂,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决绝的光芒,用尽力气嘶吼道:“听我说!必须……必须回去!回平台!找到那个女人!带她去……净化之泉!”
他的声音在风暴中几乎微不可闻,但那话语中的急迫与决然,却清晰地传递给了猴子。
猴子瞬间明白了张凡的计划,尽管这个计划听起来如此荒谬和艰难——要在怪物出笼、强敌环伺的情况下,逆流而上,返回那个有着更恐怖尸婴的平台?!
但这似乎是唯一可能扭转局面的希望!
“我明白了!”猴子重重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我带你走!”
“不!”张凡猛地推开他,眼神锐利,“我一个人……目标小!你带着大家……想办法活下去!找机会……跟上来!”
他知道,带着重伤的自己,所有人都得死。他必须独自承担这最危险的一段路。
“不行!”杨青也冲了过来,脸上泪水与血水混杂,“你伤成这样,怎么能一个人……”
“这是命令!”张凡厉声打断她,目光扫过所有队友,“活下去!等我回来!或者……等我失败的消息!”
他挣扎着站起身,将方天画戟当作拐杖,体内那因为反冲和重伤而近乎彻底沉寂的雷霆核心,被他用意志力强行点燃最后一丝火星。他看了一眼那不断喷涌疯狂能量的井道,又看了一眼在风暴中苦苦支撑、随时可能崩溃的守卫和清理者。
没有时间告别了。
他猛地转身,借着能量风暴和混乱战场的掩护,沿着来时的通道,向着平台的方向,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冲了回去!
“凡哥!!”众人的呼喊被淹没在身后的爆炸与咆哮中。
……
归途,比来时要艰难无数倍。
神眠回廊仿佛因为源核的失控而彻底“活”了过来,或者说,陷入了彻底的“疯狂”。通道剧烈震动,墙壁上的能量符文忽明忽暗,时而爆裂,引发小范围的能量乱流。一些原本沉寂的区域,开始涌现出各种受到源核疯狂气息影响而变异、狂暴的怪物。甚至那些原本中立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菌毯,也开始主动攻击任何靠近的生命。
张凡拖着残破的身躯,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危险,凭借着记忆和那一丝微弱的、与白衣女人及净化之泉的感应,艰难地跋涉。伤势不断消耗着他的生命力,意识时而模糊,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找到钥匙!前往平衡之点!
他不知道队友们能支撑多久,不知道那失控的源核会带来怎样的灾难,他只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
途中,他再次遭遇了小股的清理者巡逻队。若是全盛时期,他挥手可灭,但此刻,他只能凭借地形和残存的战斗技巧,且战且逃,身上又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一次被迫的遭遇战中,他被一台清理者的高周波刃劈中了左腿,几乎将小腿斩断!他靠着方天画戟支撑,才没有倒下,用雷霆之力强行灼烧伤口止血,继续亡命奔逃。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如同破鼓般敲击的声音。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全凭一股不灭的意志在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有着断裂石柱的平台边缘!
然而,平台上的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平台中央,那暗金色的巨茧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巨大的裂纹,仿佛失去了大量的能量供给。而那个尸婴,正悬浮在巨茧前方,它那纯黑的眼眸中不再是冰冷和贪婪,而是充满了……炽热与疯狂!它张开双臂,无数道黑色的能量流正从它身上涌出,连接着巨茧的裂纹,似乎在强行汲取着巨茧的力量,又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它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因为源核的失控,它也受到了刺激,或者……抓住了某种机会!
而那个白衣女人,依旧躺在原地,但她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微弱的乳白色光晕,似乎在抵抗着尸婴力量的侵蚀,眉宇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张凡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尸婴的注意。
它缓缓转过头,纯黑的眼眸“看”向狼狈不堪、如同血人般的张凡,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蝼蚁……你回来了……”
“看来……‘母亲’的玩具……已经坏掉了……”
“正好……用你的生命……作为‘母亲’苏醒的最后……祭品!”
话音未落,尸婴抬手一指!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能量,如同死亡射线,瞬间跨越空间,射向张凡的心脏!
这一击,快!狠!准!蕴含着尸婴此刻几乎全部的力量与杀意!远比之前的任何攻击都要恐怖!
张凡瞳孔骤缩,他此刻的状态,连移动都困难,根本无力躲闪或格挡!
眼看那死亡射线就要将他贯穿——
突然!
一直沉睡挣扎的白衣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满了某种决绝的清明!她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手!
不是攻击尸婴,而是——对着张凡的方向,猛地一推!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张凡!
下一秒,死亡射线穿透了张凡留下的残影,将他刚才所在的地面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而张凡本人,则感觉天旋地转,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通道!
当他再次恢复视野时,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平台之上,而是……回到了那个有着净化之泉的隐秘洞窟之中!
白衣女人那最后的一推,竟然将他直接传送到了这里!
与此同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嘱托,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解脱:
“平衡……之点……”
“用……我的……血……”
“唤醒……真正的……守护……”
意念消散。
张凡怔怔地站在净化之泉旁,看着那乳白色的池水,又看向自己满身的鲜血,以及……洞窟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的几点如同钻石般晶莹的——泪珠形状的结晶。
那是……白衣女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