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村子里的大公鸡,才刚刚开始它今天的第一轮打鸣。
红旗大队的村口,何晓蔓一手牵着一个,一手提着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旧布包,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已经搭上了村里去镇上的第一趟牛车。
赶车的是村里的王大爷,一个年过六旬、满脸褶子的老实庄稼人。
他看到何晓蔓,眼神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敬畏的疏远。
“晓蔓啊,坐稳了。”他只是闷声闷气地招呼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扬起鞭子,“啪”的一声,在空中甩了个脆响。
老黄牛晃了晃尾巴,迈开蹄子,拉着吱呀作响的牛车,缓缓地驶离了这个何晓蔓生活了(原主)二十年的村庄。
何晓蔓坐在颠簸的牛车上,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痛苦和绝望的村庄,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
只有一种……挣脱了所有枷锁后的、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再见了,红旗大队。
再见了,那些丑陋的人,和恶心的事。
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江湖不见。
“妈妈,我们真的……不回来了吗?”安安靠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道。
“嗯,不回来了。”何晓蔓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一些,声音温柔而坚定。
她闭上眼睛,假装在休息,意识却沉入了那个属于她的、神奇的随身空间里。
她开始清点自己此行的“全部财产”。
首先,是那个巨大的、堪称外星科技的仓储超市。
里面有堆积如山的米面粮油,有吃不完的零食糖果,有挂满货架的四季衣裳,还有一整排货架的、在这个时代堪称救命神药的抗生素和常用药品……
这些,是她和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敢于叫板全世界的底气!
然后,是空间收银台里的那二十万巨款。
这笔钱,暂时还不能动用,但它就像一个定心丸,让何晓蔓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最后,也是最让她感到快意的,是昨晚从江建军家“取”回来的那些“战利品”。
那个黑色的旧木匣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空间的一角。
何晓蔓用精神力“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带着各种汗味和油渍的现金。
一块的,两块的,五块的,十块的“大团结”。
她粗略地数了数,足足有三百多块!
这笔钱,几乎是江建军夫妇这半辈子,从牙缝里省下来、从原主手里搜刮来的全部积蓄!
除了现金,匣子里还有一大叠各式各样的票据。
粮票、布票、工业券、油票、肉票……
那厚度,简直比一块砖头还实在!
何晓蔓在心里冷笑。
这些钱和票,本来就有一大半,是江延川寄回来的津贴所化。
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她将这些钱和票,与自己之前在黑市换来的那些,整理到了一起。
她现在的身家,在这个人均月收入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堪称一笔真正的巨款!
有了这些钱,别说去西北的路费,就算是在城里买个小院子,都绰绰有余了!
清点完财产,何晓蔓的心,彻底地定了下来。
她睁开眼,看到两个儿子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牛车颠簸,扬起了阵阵尘土。
何晓蔓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她心念一动,用空间里恒温的热水,将手帕浸湿,然后,仔仔细细地给两个儿子擦了擦脸和手。
温热的触感,让两个孩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赶车的王大爷从前面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大清早的,天还凉着呢,她从哪儿弄来的热水?
但他什么也没敢问,只是默默地转回头,继续赶车。
擦干净了脸,何晓蔓又像变戏法一样,从布包里,掏出了两个用油纸包着的、金黄松软的东西。
是鸡蛋糕。
不,比上次的鸡蛋糕还要松软,还要香甜。
是她在空间里找到的、保质期超长的那种“盼盼法式小面包”。
“来,一人一个,当早餐。”
她将面包递给两个儿子。
“哇!是面包!”宁宁发出一声欢呼。
他现在已经认识了不少好东西了。
他接过面包,迫不及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那松软香甜的口感,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味蕾。
安安也小口小口地吃着,那副珍惜的模样,看得何晓蔓一阵心酸。
她又从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旧军用水壶。
里面装的,是她从空间里灌好的、加了点糖的温牛奶。
“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
她拧开盖子,先给宁宁喂了几口,又给安安喂了几口。
两个孩子吃着松软的面包,喝着香甜的牛奶,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看着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幸福,在这一刻,变得简单而又具体。
王大爷在前面赶着车,闻着身后飘来的、那股他从未闻过的、香甜的奶味和面包味,忍不住猛地咽了口口水。
他心里,对那个关于何晓蔓“有神仙保佑”的传闻,又信了几分。
牛车,终于在“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中,抵达了通往县城的公路边。
何晓蔓付了车钱,带着孩子下了车。
“王大爷,谢谢您。您多保重。”她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哎,好,好。”王大爷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你也是。”
牛车,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回去了。
何晓蔓站在宽阔的公路上,看着那辆承载着她所有过去的牛车,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是真的,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自由的空气,然后,牵起两个儿子的手,迎着朝阳,大步向前走去。
目标,西北!
“妈妈,西北……是不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呀?”安安仰着头问。
“是啊,很远。”
“那……那里有好吃的吗?”宁宁也跟着问。
“当然有。”何晓蔓笑了,“等到了那里,妈妈给你们做红烧肉,做糖醋排骨,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两个孩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他们迈开小短腿,走得更起劲了。
宁宁走在牛车曾经轧过的车辙印上,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脸上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天真的好奇。
他晃了晃何晓蔓的手,奶声奶气地问道:
“妈妈,我们以后,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