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星枢门众人作为向导,陈长生一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周衍等人常年在暴乱星海外围活动,对常见的空间裂缝分布、时间乱流规律以及危险生物聚居地都有所了解,避开了许多麻烦。
途中,陈长生也从周衍口中得知了更多关于“流年之眼”的信息。
那是一片极其特殊的区域,位于数条大型空间裂隙与时间暗流的交汇点。其内部的时间流速完全混乱,可能一步踏出,外界已过百年,也可能在其中困守千载,外界才弹指一瞬。更可怕的是,那里存在着天然的“时间回溯”与“时间加速”领域,甚至传闻有能够切割生命时间的“时光之刃”游弋,凶险万分。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元婴修士,甚至化神大能闯入其中,最终都杳无音讯,化为时间的尘埃。
“前辈,那流年之眼核心处,据说有一口‘时光泉眼’,泉水能映照过去未来,但也蕴含着极致的时光侵蚀之力,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沾染。您要寻找之物,莫非与那泉眼有关?”周衍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长生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依你之见,如何能安全进入核心区域?”
周衍苦笑道:“安全二字,在流年之眼根本无从谈起。只能凭借对时空波动的感知,尽量避开那些明显的时间陷阱和绝地。我星枢门祖师曾留下一份残缺的路线图,标注了相对稳定的几条路径,但也只能深入到外围区域,再往内,祖师也未曾涉足。而且,那份路线图是数百年前所绘,此时空紊乱之地,地形路径时刻都在变化,能否有用,也未可知。”
陈长生点头,有时空紊乱区,固定的地图确实参考价值有限,更多需要依靠实时感知。
数日后,周围的时空混乱达到了一个极致。眼前出现了一片被浓郁七彩迷雾笼罩的巨大区域,迷雾翻滚,内部隐约可见扭曲的山川河流倒影,以及如同极光般流淌的时光长河虚影。一股令人心神摇曳、仿佛要迷失在万古时光中的磅礴气息弥漫开来。
流年之眼,到了!
即便是站在边缘,陈长生也能感觉到自身寿元的轻微波动,仿佛在被缓慢地抽取。赵乾和丫丫更是脸色发白,若非有混沌光晕庇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时光之力侵蚀。
“前辈,此地便是流年之眼的外围了。再往前,我等的路线图也只能参考。”周衍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长生凝神感知,体内归墟塔影的震动前所未有地强烈,“刹那”碎片的感应源头,就在这片七彩迷雾的最深处!
“你们在此等候,若事不可为,自行离去。”陈长生对周衍吩咐道,随即又看向赵乾和丫丫,“你们也一样,在此等我。”
“先生(前辈)小心!”赵乾和周衍等人齐声道。
陈长生拍了拍老牛,老牛会意,迈开四蹄,载着陈长生,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七彩的时空迷雾之中。
一入迷雾,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时而看到上古神魔征战的幻影,时而看到未来星域崩灭的碎片,时而自身仿佛回到了童年,时而又感觉垂垂老矣。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混乱的感知。
陈长生全力运转混沌道境,眉心处微缩的归墟塔影浮现,散发出九色光华,强行定住周身三丈方圆,将那些混乱的时空幻象排斥在外。老牛也低吼一声,周身泛起青蒙蒙的光华,它与时空的亲和力极高,似乎能本能地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他依照《时序秘章》的法门,仔细感知着周围时空之力的流动。那些七彩的迷雾,其实就是浓郁到实质化的、混乱的时间法则显化。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时而需要对抗一股突然涌来的时间加速洪流,让自身仿佛经历了数十年岁月侵蚀;时而又要挣脱一片时间停滞的泥沼,感觉思维都要被冻结;最危险的是那些无声无息出现的“时光之刃”,无形无质,却能直接斩去生灵的寿元,防不胜防。若非归墟塔影位格极高,对时序攻击有极强的抗性,他也不敢如此深入。
随着深入,时间紊乱的效果越发恐怖。他甚至看到一些被永久定格在时间中的修士遗骸,保持着惊恐或挣扎的姿态,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也看到一些因为时间加速而瞬间风化腐朽的法宝残骸。
途中,他也遇到了一些生于斯长于斯的奇异时间生物,有的如同水母般漂浮,能释放时间波纹;有的如同阴影,专食生灵的时间。这些生物大多灵智不高,但能力诡异,陈长生不欲纠缠,能避则避。
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的七彩迷雾忽然变得稀薄,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奇异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中央,悬浮着一口不过丈许方圆的泉眼。泉眼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纯粹到极致、流淌着七彩光华的液态时间之力汇聚而成!这就是“时光泉眼”!
泉眼周围,虚空生灭,仿佛有无数世界的诞生与终结在演绎。泉眼上方,悬浮着一些东西,有残破的古镜,有断裂的战矛,有腐朽的经卷……这些都是被时光之力冲刷、却未曾完全湮灭的古老遗物,能在时光泉眼中保存,皆是不凡。
而陈长生的目光,瞬间就被泉眼最中心,那一块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时钟指针在飞速旋转的——水晶碎片所吸引!
归墟塔碎片——“刹那”!
它静静地悬浮在液态时间之力的中心,仿佛是所有时间流淌的源头与归宿!一股浩瀚、古老、掌控万古时序的磅礴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陈长生看到“刹那”碎片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在时光泉眼的另一侧,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笼罩在灰袍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令万物终结的气息。其周身弥漫的寂灭道则,比之前在青阳城遇到的黑袍修士,强大了何止十倍!
“寂灭仙宫……”陈长生眼神一凝。
那灰袍人似乎也早已察觉到陈长生的到来,缓缓抬起头,灰袍下两点幽暗的光芒看向陈长生,一个沙哑如同磨骨的声音响起:
“归墟的守望者……你,来晚了。”
“这块‘刹那’碎片,以及此时光泉眼,都将归于永恒的……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