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按着腰间佩刀,目光如炬地盯着瘫在地上的客栈老板夫妇,祝无恙则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八风不动,一双眸子清亮,正等待着二人的最终供述……
“小的……小的认罪。”
客栈老板声音发颤,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面如死灰的交代道:
“那些客人,都是小的看他们行囊鼓鼓,像是带了不少银钱,因此才在酒里掺了蒙汗药,等他们睡死过去之后,就悄悄摸进房里翻找……”
祝无恙“啪”的一拍桌子,将客栈老板夫妇惊的一哆嗦:“藏银所藏何处?还不如实交代!”
而老板娘这时也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开始在一旁哭得抽抽搭搭,并断断续续地补充道:
“近几年偷来的银子,大半……都用来盖了新屋、买了田地,剩下的……剩下的藏在后院羊圈的石槽底下了……”
这话一出,大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对开了多年客栈的夫妇竟干着如此龌龊的勾当,更没人想到,那些赃银会藏在羊圈里石槽下!
那石槽秦峰之前接到别人报案来搜查时也曾见过,石槽重逾千斤,寻常三五人合力都挪不动,谁能想到夫妇二人竟会把银子藏在那又脏又重的石槽之下?
秦峰脸色一沉,挥手令两名捕快:“带他们去后院,起出赃银!”
众人簇拥着前往后院,羊圈里的羊被惊得咩咩直叫,粪臭味混杂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客栈老板哆哆嗦嗦地走到不远处,挪开一个看似无用的石墩,又和老板娘一起,吃力地架起挡门的铁棍,朝着石槽底部撬去……
二人合力压下,只听“咔嗒”一声闷响,石槽微微倾斜,底下竟露出一个油布包裹,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这是我的银子!”人群中,李老实猛地冲上前,指着其中一锭刻着“李记”字样的银子,声音激动得发颤,他侄子李小二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欣喜……
二人捧着失而复得的银子,对着祝无恙连连磕头:“多谢祝大人断案如神,帮我们找回了银子!”
祝无恙扶起二人,刚想说些安抚的话,却见秦峰已经命人将客栈老板夫妇绑了起来……
“你们用蒙汗药窃取巨额赃银,按律当押回衙门定罪!”
秦峰话音刚落,手下一个捕快已将剩下的银子连同布包递了过来,秦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竟是还未清点剩余藏银的数目,便将其恭敬的交到祝无恙的手中:
“祝县尉,这是还了李老实叔侄后剩下的银子,还是由您暂且保管吧!”
祝无恙接过布包,轻轻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沉吟片刻后,他当着围观百姓的面高声道:
“秦捕头放心,我会让我的侍从青玉、青禾先将这些银子收起,回衙门后便张榜告示,让曾被这对夫妇偷过银子的客人前来认领。”
秦峰听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随即便领着捕快押着那客栈老板夫妇往衙门的方向而去……
可就在这时,李老实和李小二却是忽然又朝祝无恙跪了下来……
祝无恙见状疑惑地走上前:“你们丢失的银子既已找回,为何还要跪着?”
李老实抬起头,脸上的欣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急切与恳求:
“祝大人,小的哥哥,也就是小二的父亲李忠义,自从到了定县,就没了音讯。您既然有本事能帮我们找回银子,求求您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找找他的下落吧!”
祝无恙这才想起,方才二人认领银子前,确实有提到过他们是来定县找失踪的亲人——
于是他低头看向李老实问道:“你哥哥失踪前,可曾有说过他来定县是要找谁?或是有什么去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李老实却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小的只知道我哥名叫李忠义,今年六十有一,身材中等,回来定县老家是要找一个老乡要账的。至于其他的……其他的他都没说。我们叔侄俩也实在是没办法……”
祝无恙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定县城里加上城外所有的村落,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连要找的人姓甚名谁,以及来定县的落脚地都不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看着叔侄二人期盼的眼神,他还是松了口:
“罢了,等我回了衙门,便也帮你们登一个寻人告示,看看能不能有消息……”
李老实叔侄俩这才千恩万谢地起身,刚想再说些感激的话,却见祝无恙忽然“咦”了一声,随后脸色大变,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嘴里还轻声念叨着:“不会吧……这怎么会这么巧……”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惊讶地看向他……
李老实更是激动地上前一步,声音发颤:“祝大人!您是不是想起我哥哥的消息了?”
祝无恙听后慢慢的抬起头,表情复杂,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我也不敢确定你们要找的是不是此人,只是你方才描述的你哥哥的年龄、身材,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有些相像。这样吧,你们随我回衙门,去确认一下。”
李老实和李小二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一路上,他们好几次想追问祝无恙究竟要确认什么,可看祝无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一路小跑地跟在祝无恙的马后面……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祝无恙忽然勒住马,转过身,神色严肃地看向叔侄二人:
“你们到了定县地界之后,除了被客栈老板夫妇偷了银子,还有没有遇到其他不寻常的事?比如说……是否有人要暗杀你们?”
这话一出,李老实和李小二都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对视一眼,仔细回想了片刻,才纷纷摇头道:“没有……没有啊大人,我们一路上除了丢银子,没遇到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