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军务处充满恶意的“复核”,林奇没有片刻喘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窗口正在快速缩小。铁壁在K-33吃了大亏(尽管是借“蝰蛇”之手),必然会有更激烈的反制。而那个神秘的黑色存储器,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必须尽快弄清。
他没有选择在工作室进行读取尝试,那里的能量环境过于“干净”,且处于严密监控之下。最佳地点,是那个已经初步激活、与林奇权限核心建立了微弱联系的第七区次级节点附近。节点的秩序能量场,或许能提供存储器所需的“钥匙”,节点的隐蔽性和能量背景噪音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读取时可能产生的异常波动。
深夜,堡垒进入相对安静的周期。林奇再次化身幽灵,凭借对第七区能量脉络的熟悉和派大星提供的路径规划,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热能交换枢纽下方那个通往节点的废弃维护间。
这里依旧布满灰尘,空气温热,但比起上次到来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的“活性”。井盖下方,那被唤醒的节点如同沉睡巨兽平稳的心跳,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秩序波动,与堡垒主体那沉重、濒临崩溃的“基石”能量场形成微妙共鸣。
林奇在井盖旁盘膝坐下,将那个黑色存储器放在掌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引导着体内的权限能量,尝试与下方的次级节点建立更清晰的连接。
嗡……
熟悉的共鸣感传来,比之前更加顺畅。节点似乎“认得”他,主动传来一丝欢迎与依赖的微弱意念。林奇小心地调整着自身能量波动的频率,使其无限接近于节点本身那种协调、稳定的“网络韵律”,然后将这股经过节点“调制”的能量,缓缓注入掌心的黑色存储器。
起初,存储器依旧毫无反应,如同顽石。林奇不急不躁,耐心地维持着能量输出,如同用正确频率的音符,轻轻叩响一扇紧闭的门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林奇感到能量开始有些难以为继时,掌心的黑色存储器,终于再次有了变化!
这一次,不再是微光一闪。存储器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圈淡银色的涟漪,涟漪中心,浮现出几个极其微小、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立体符文!这些符文并非任何已知文字,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能量结构表达,充满了秩序的美感与玄奥。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顺着林奇注入的能量连接,反向流入他的意识!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直接的、关于“知识”和“路径”的印记!
“检测到‘协作者’权限波动……确认为‘节点网络’次级协调频率……符合最低读取条件……”
“开始传输‘幽影协议’部分摘要及‘守望者遗产’定位密钥(碎片A)……”
庞大而晦涩的信息瞬间涌入!林奇闷哼一声,感觉大脑仿佛要被塞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全力接收和理解着这些信息。
信息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是关于所谓的“幽影协议”。这似乎是一份极其古老、由多个未知势力(或个体)共同订立的秘密契约或计划纲要的碎片。碎片中提到“大崩解”后文明火种的保存与传承,提到“秩序之种”的播撒与“混沌之潮”的对抗策略,提到一种名为“幽影”的、独立于现存堡垒体系之外的隐秘网络架构,旨在监控、评估并在关键时刻“引导”或“干涉”各幸存者据点(包括堡垒)的发展轨迹,以防止文明再次走向极端或自我毁灭。契约的签署方代号模糊,但其中似乎提到了“导航者”、“基石铸造者”、“遗忘之庭”等称谓。“幽影协议”的执行者,被称为“协作者”或“观察者”,他们拥有特殊的权限和独立的技术体系。
林奇心中剧震!“幽影协议”、“协作者”、“观察者”!这解释了那个黑色存储器的来历,也解释了归途那道冰冷的注视!那个“观察者”,很可能就是“幽影协议”的执行者之一!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堡垒,观察他?这个存储器,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还是某个“协作者”遗失的?为什么要留下?里面的“定位密钥”又是什么?
第二部分信息,正是关于“守望者遗产”。这似乎是一个代号,指向某个在“大崩解”时期被秘密封存或遗落的、极为重要的设施或知识库,其价值被认为可能关乎文明存续的“另一种可能性”。碎片A提供的“定位密钥”,并非具体坐标,而是一串复杂的能量频率算法和空间拓扑参数,必须结合特定的、大型的秩序能量源(比如一个稳定运行的、具备一定规模的节点网络)进行运算,才能推导出下一个线索或具体方位。而运算所需的能量和计算力,远超个人乃至小型团队的能力。
信息传输戛然而止。存储器表面的银光迅速黯淡,恢复成冰冷的黑色石块状。显然,以林奇目前和第七区节点的连接强度,只能读取这么多。
但信息量已经足够惊人!
“幽影协议”和“观察者”的存在,揭示了一个在堡垒明暗斗争之上,还笼罩着更庞大、更古老的阴影。他们似乎抱着某种“监护”或“引导”文明的目的,但手段未知,立场难明。
而“守望者遗产”,听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也可能是巨大的危险。但其获取难度,让人望而生畏。
林奇收回能量,剧烈喘息,额头渗出冷汗。这次读取消耗巨大,但收获的信息价值无法估量。他至少知道了,除了堡垒、“蝰蛇”、铁壁、墨菲,这棋盘上还有一群隐藏在更深阴影中的棋手。而“守望者遗产”,或许是他这个“变量”能够借以撬动整个局面的、最不可预测的杠杆。
他需要和派大星、柯尔特仔细分析这些信息。但首先,他得先离开这里。
就在林奇准备起身时,【环境感知】捕捉到维护间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常巡逻节奏的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正在悄然靠近门口!
不是铁壁的人,也不是常规巡逻队。脚步轻盈,带着一种刻意的隐蔽。
林奇瞬间警惕,握紧了能量手枪,无声地移动到门侧阴影中。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传来:“林奇守护者?首席有请,急事。”
是墨菲首席那个年轻联络员的声音!但这次,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林奇略一迟疑,缓缓从阴影中现身,枪口并未放下。
门外站着两人,除了联络员,还有一个穿着朴素工装、面容敦厚、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的中年男人。林奇从未见过此人,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丝毫恶意,反而有一种内敛的、类似学者的沉静气质。
“林奇守护者,事态紧急,长话短说。”联络员快速道,“这位是雷蒙德博士,能源矩阵核心维护组的副组长,首席的……老朋友。博士有重要发现,必须立刻见你。”
雷蒙德博士对林奇点了点头,声音平和但带着一丝急切:“关于‘基石’的崩溃速率,还有铁壁军务长最近在能源系统的一些‘小动作’,我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首席认为,你应该知道。另外……”他看了一眼林奇手中尚未收起的黑色存储器,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你手里的东西,或许和我们发现的问题,有所关联。”
墨菲在这个关键时刻,派来了他最信任的技术核心人员,并且似乎对“幽影存储器”也有所察觉?
林奇意识到,堡垒内部的暗流,正在以超出他预料的速度,汇聚成新的漩涡。而墨菲,似乎准备亮出更多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