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张彦胜。”
“张彦胜。”
“张彦胜。”
“……”
台上宣布结果的声音越来越统一，杜院长的亢奋怎么都藏不住。
这可是他们学堂的骄傲啊，张彦就是十项全能的神童！
跟明志学堂相比，其他两个学堂的人都寂静无声，一是被张彦强悍的破题能力所震惊，二是无助于自家竟无人能打得过这个孩子！
绝望，太让人绝望了。
沈夜经过前半场的傲视群雄，再到现在被张彦吊起来打，听着一道又一道难题出现，他竟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为何，他有点恶心想吐。
沈夜干呕着要下台，身后的先生们赶紧扶住他，端着茶水给他醒神。
张彦拧紧了眉头，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沈夜对他来说不是仇人，而是一个态度友好的交流对象，这样下去怕是会给人打出心理阴影。
于是他朝杜院长鞠了一躬，带着歉意道：“院长，我身体也有些不适，下一局就不参加了。”
切磋而已，适度为好。
反正之前学堂拉的分也追回来了，没必要赶尽杀绝，成为别人学习生涯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沈夜意识到张彦是顾及他，所以才与他同时退场，十分感激地朝张彦拱了拱手道：“多谢张小兄弟。”
张彦也朝他点头：“承让。”
杜院长眼见着所有学子都退场了，这才跟着宣布：“这场比试切磋到此为止，感谢诸位的参与，希望大家都能在切磋中有所进步，待到正式县考时一举夺魁！”
其他学堂的先生和院长们纷纷客套着，准备各自回家再练练。
谁知道下面人群里更激烈的爆发燃起来了：“张彦！张彦！刘鹤破的那道神题，是你破的吧！”
“绝对是你！刘鹤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只有你能破出来！”
“你是刘鹤表哥，肯定是刘鹤顶替了你的荣誉！”
刘鹤无助地跳起来道：“我没有顶替张彦的荣誉，是他自己不要的！”
徐文渊怒斥道：“胡说八道！怎么会有人不想要荣誉，肯定是你仗着表哥的身份欺负张彦了，所以他才没跟抢这份荣誉！”
“就是！明明是张彦破题能力更强，你身上哪有一点神童的样子？你打不过的人也太多了！”
刘鹤的心被扎得透心凉，他愤愤道：“反正就是我破的，你们爱信不信！”
说罢他落荒而逃，不肯再在明志学堂久待，他们学堂的夫子们也都跟上去，追着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瞅着人都离开完了，徐文渊这才拦着张彦问道：“张彦，我们方才帮你争荣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啊？要是你表哥真的欺负你，我们也可以给你做主啊！”
张彦想了想说：“他没有欺负我，我不在意这些，回屋学习吧。”
“回……学习？”徐文渊眼见着他的背影，着急地追上去问，“你怎么这么爱学习，拿下三镇神童的名号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倒是争一争啊小祖宗！”
学子们都追着张彦往屋里跑，就连尹青山和杜院长等人都忙着收拾院子。
只有张瑜望着沈夜的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才弟弟有两个举动令人费解：
一：没有乘胜追击，大败沈夜。
二：没有借坡下驴，接下刘鹤的荣耀。
若换到以前，他肯定跟其他人一样，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这样做。
可是经过这几天弟弟教他破题思路，他从很多角度想想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沈夜被彻底打溃败，定然会怀疑自己，甚至严重之下连书都读不进了。
而刘鹤更是会跟着丢人又丢面，将来只怕还会受学子和先生的嘲笑，日子会很难过。
“怀仁而止戈，彰智度也；逊誉以全节，见谦风也。”张瑜评价完还笑了。
“弟真是世上最好的人，我要向他学习！”
张彦回去就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待到徐文渊追问他的时候，就反手问对方：“刚刚那几道八股难题，你都学会怎么破了吗？”
徐文渊：……
你们这些神童，真是太讨厌了。
静悄悄读书的四月份过去一半，临近尾巴时，张彦收到了京都的来信，是苏悯之给他写的。
此时张彦刚拿到水浒传第三册的实体书，连带着书信一起捧着回家慢慢看。
烛火下，信件写了足足有四五页，苏悯之讲了自己从醒来后就去盘问前县令处置结果，又讲所有处置方案都列在信中。
另外还告知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庄文伯也并未怪他状告亲爹通敌卖国之罪，给张彦都看笑了，嘀咕道：“不愧是世子，闯这么大祸都有人兜着。”
爵二代果然比不了，家底够厚。
张彦笑着往下翻到最后一页，却见苏悯之交代他好好读书，待明年来京城参加乡试时，定要好好招待他。
小少年的神色一顿，目光凝重了起来。
张瑜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扭过头问道：“弟，怎么了？你看个信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张彦也没瞒他，只蹙眉地陈述道：“苏悯之受水刑后醒了，但脑子有后遗症，记忆混乱了。”
这是他自己看信发现的。
苏悯之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哈？”张瑜探过头来问道，“不至于吧，他不是还给你写了四五页的内容吗？我看着字体也挺好看的。”
张彦将最后一页放在他面前，指着最后一句道：“乡试是在后年开考，且只有秀才可以参加。”
张瑜一怔，愣愣道：“还真是，他连错了两处，将你记成是个秀才了。”
张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给他回个信，叫他好好跟京都的太医多沟通吧，说不定还能救救这破烂记忆。”
“有道理，说不定他自己都没发现呢。”
张彦提笔写字，很快就给苏悯之回了信。
驿站的信件刚寄走不久。
赵润川也带来了个好消息，大老远就朝张彦挥手：“彦哥，你家想请的举人西席，我给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