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保将人带走后，邻里邻居这才散开。
张族长正准备过去跟里正沟通后续的事，里正却径直地走向张彦道：“人我会交给县衙，由县太爷审理，你们族里需要去个人，来做人证。”
他的意思很简单，你小子最合适。
刚好也可以让新县令见见张彦，看看上头有没有什么指示。
张族长见状，插嘴道：“里正，我们族里可以派张登榜去县里，张彦年纪太小了不合适。”
老人家看不懂里正为何对张彦这么特殊，但张彦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孩子，这种奔波作证的大事，还是要交由族里的叔伯们。
张彦点头：“我听族长的安排。”
里正朝张彦身上打量了一遍，这才道：“那就让张登榜随我走吧。”
整个村里很快安静下来，张家族人们处理好此事才陆续回自己家，张族长不放心，又留了个几个叔伯在张家看着。
他交代道：“鲁西黄牛珍贵，易招贼惦记，大家守夜的时候不要睡太熟，多小心点。”
叔伯们回道：“好。”
出了这遭事后，这一夜出奇的安静。
就连村口的大黄狗都没叫一声。
清晨，天大亮。
张瑜睁眼看见太阳都要升起来，吓得从床上直接弹起来：“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张彦被吵醒，揉了揉眼睛道：“还好吧，来得及。”
对此张彦的慢吞吞起床，张瑜简直像是战前收拾，叽哩咣当一顿操作，鞋子都穿反了。
等他呼哧呼哧跑到门口，朝王老太太问道：“祖母，几时了？”
王老太太扭头道：“别急，你婶婶快做好饭了。”
张瑜听到这才放心下来：“原来还没到吃早点的点，吓死我了。”
张彦一边穿鞋一边笑他：“是今天的日头不错，看起来像晌午。”
张瑜又回来重新穿戴整齐，安慰自己道：“确实，以后天气越来越热，天亮得也会越早。”
话音刚落，李氏端着热腾腾的饭上来，招呼家里人都净手吃饭。
张瑜还在那惋惜：“昨夜折腾得没睡好，以至于我今早都没时间背书。”
张彦建议他：“去上学的路上背。”
旁边不小心听到的张器：？
你俩还是人吗？
走个路都要背书吗！
张瑜十分赞同：“好主意！”
不过他这个好主意并没享受多久，因为有了牛车可以上下学，路程比平时短了许多。
张彦和张器在前面驾着车，张瑜就在车上闷头背书，朗朗的读书声传了一路。
明志学堂。
两兄弟刚迈进学堂，就看见众学子们围在一起，热情讨论得唾沫横飞，其中还掺杂着各种惊叹声。
张瑜好奇道：“难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张彦摇头：“不知道。”
徐文渊从人堆里抬起头，看见张彦就赶紧招手：“张彦！快来快来，告诉你件大事！”
张彦跟张瑜对视了一眼，跟着上前问道：“什么大事？”
徐文渊惊叹地说：“咱们县里新出了一位天才少年，尤其擅长八股破题！”
旁边其他学子也纷纷过来说道：“听说他今年才十四岁，却已经通过童生试了，实力非常强劲！”
“那道八股题可难了，很多夫子都破不出来，但他居然能破得非常清晰！”
“还有还有，他还不是县城里的，而是咱们隔壁镇出来的大才子，过几天要提前过来跟咱们切磋呢！”
徐文渊放弃了挣扎，他哀嚎道：“这题目我看了很久都没破出来，看了他的破题思路后，更觉得不是他的对手。张彦，咱们学堂就靠你来扳回一局了。”
张彦乱七八糟地听了一耳朵，拧着眉问道：“哪道八股题能把你们难成这样？”
张瑜也很好奇，他虽然破题不厉害，但看神仙打架还是很有兴趣的。
徐文渊咳了咳，高声道：“听好了啊，这道题叫：君夫人阳货欲！”
其他学子怕他们听不清，又特意给重复了几遍：“君夫人阳货欲！”
张瑜：……
张彦：…………
这道题，熟悉得有点可怕。
徐文渊赶紧问道：“怎么张彦，有破题思路吗？”
张彦满脸都是一言难尽，他甚至都知道了那位大才子叫什么名字，是隔壁哪个镇的。
显然，正是他刚指导过的刘鹤大表哥。
见他不吭声，表情更是复杂，徐文渊瞬间脸垮了下来：“不会吧张彦，连你都破不出来吗？难道咱们真比不上隔壁清河镇？咱们可是今年万众瞩目的县考地啊！”
张彦仔细想了想，他记得当时是这么跟刘鹤说的：帮他破题，让他去私塾里吹牛。
既然都这么承诺了，张彦自然没去跟刘鹤抢破题的风头，他无所谓地回道：“暂时没思路。”
张瑜咽了咽口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道题弟弟明明破出来过，就这么否认了吗？
徐文渊丧着个脸说：“好吧，也不怪你，毕竟你才学八股破题没多久，破不出来也正常。咱们还是一起再多努力努力，争取到了县考别输得太惨吧。”
张彦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徐文渊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十分不服输地又跟其他人讨论这道题的破题思路，摆明了一副非要跟刘鹤比比的架势不可。
知道一切的张瑜悄悄问道：“弟，你真不打算告诉他们，这道题实际是你破出来的吗？”
张彦回道：“既然答应了是让大表哥拿去炫耀的，那就该守承诺，不去抢他的风头。一道题而已，我不在意。”
张瑜一下就被劝好了：“也是，都跟大表哥说好了。不过弟你不用担心，很快隔壁两个镇的学子就会过来比试，届时的大表哥肯定不是你对手。”
张彦笑道：“虽然还不知道切磋的规则是怎样，但我希望最好别把我们俩分在一组，不然咱们这表哥表弟的关系估计要一拍两散。”
张瑜被逗得咯咯直笑。
那画面确实不太敢想。
徐文渊愁眉苦脸地扭过头，看见这俩兄弟笑得轻松，他抓狂般道：“张彦张瑜，我们落后其他镇这么多，你们还笑得出来，咱们这次县考该不会要被全县的大才子们吊起来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