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大曲酒是这个年代出口最好的名酒。
易中海拔开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给许大茂倒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不多,得省着喝。
许大茂原本阴沉的脸色,在看到这稀罕物后,稍微缓和了些。
他端起酒杯,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这琥珀色的液体,嗤笑一声:
“哟,一大爷,您这酒可不一般啊,苏联老毛子的口味,够冲的。”
他故意把“苏联”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神里带着揶揄,显然猜到了这酒的来历不光彩。
易中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掩饰过去,干笑两声:
“嗨,都是过去的事了,喝,喝!”
两人碰杯,许大茂仰头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液烧过喉咙,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但随即又露出畅快的神情。
易中海则小口抿着,眼睛却一直观察着许大茂的反应。
这时,易大妈端着刚炒好的葱花炒鸡蛋进来,盘子里的鸡蛋金黄喷香,上面零星点缀着几粒葱花。
她放下盘子,眼神飘忽,始终没正眼看许大茂,手指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快步退了出去。
许大茂瞥见她的动作,心里一阵窝火,但面上不显,只是夹了一大筷子鸡蛋塞进嘴里,嚼得啧啧有声,故意说道:
“一大妈手艺还是这么好!这鸡蛋炒得,比食堂大师傅都强!”
易中海听出他话里的刺,连忙岔开话题:
“大茂啊,最近工作……还适应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往许大茂伤口上撒盐吗?
果然,许大茂脸色一沉,手里的筷子重重搁在桌上,冷笑道:
“适应?怎么不适应?扫厕所嘛,简单!比放电影轻松多了,不用动脑子!”
他语气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易中海暗骂自己嘴笨,赶紧补救:
“大茂,你别误会,我是说……这岗位调整是暂时的,厂里领导可能是一时糊涂,等风头过去,你肯定能回去!”
许大茂冷哼一声,没接话,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酒精烧得他脸颊发烫,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他盯着易中海,突然咧嘴一笑,笑容阴恻恻的:
“易大爷,您今天叫我来,不会就为了安慰我吧?有什么话,直说呗。”
易中海被他这直球打得一愣,随即讪笑道:
“你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受委屈,想跟你聊聊,排解排解。”
许大茂“呵”了一声,显然不信。
他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
“易大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在这院里,现在说话还有人听吗?王忠义那个副科长,鼻孔都快朝天了;阎埠贵那老头,以前对您言听计从的,现在呢?连贾家那个老虔婆都敢算计到您头上了!”
易中海被戳中痛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叹气道:
“大茂啊,这人啊,都是势利眼。我老了,不中用了,他们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文化,迟早能翻身!”
许大茂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翻身?怎么翻?易大爷,您要是有路子,拉我一把?”
易中海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大茂,你知道为什么王忠义能当上副科长吗?还不是因为他跟杨厂长走得近!这年头,光有能力不行,也得有人!”
许大茂心里一动,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易中海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
“我听说,李副厂长最近在查一批物资账目,好像有问题。这王忠义又是房屋改造,又是结婚,还天天大鱼大肉的。他们技术科经手的那部分,恐怕不干净啊……”
许大茂眼睛一亮,王忠义平时的确花钱大手大脚,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就从上次商场买年货来看,光两瓶茅台酒就得小二百。
王忠义的工资是高,但也经不住这么花,恐怕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莫非那酒就是贿赂厂长用的?
但随即又狐疑地看着易中海:
“易大爷,您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去举报王忠义?”
易中海连忙摆手: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觉得,这院里有些人啊,太嚣张,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许大茂盯着易中海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易中海的肩膀:
“易大爷,您这招借刀杀人,高,实在是高!”
易中海被他点破心思,老脸一红,但也不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说:
“大茂啊!如果这王忠义真被查出有问题,你作为功臣...”
“好了,这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许大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放心吧,易大爷,这院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离开的离开的许大茂,易中海心里有点不踏实。
他本意是借许大茂之手打击王忠义,但许大茂这条“疯狗”一旦放出去,会不会反噬他自己?
而且他说‘这个院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恐怕年货臭肉之事彻底惹怒这个疯子了。
大院怕是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