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拖着沉重的胶鞋迈进后勤清扫组时,鞋底还粘着厕所里未干的消毒水。
后勤科张干事早已等在门口,见他来了立即递上一把新扫帚:
王厂长特别交代,让你负责三车间厕所,你的事就不做广播通报批评了,希望你好好干,别辜负了王厂长的一片苦心。
许大茂接过扫帚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车间厕所是全厂最脏的,工人们常年用机油洗手,水泥墙上结着厚厚的黑色油垢。
但此刻他脸上堆满感激:
替我谢谢王厂长,我一定好好改造。
转过身的瞬间,笑意凝固成冰。
厕所隔间里,他盯着墙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抡起扫帚砸向便池。
贾张氏...棒梗...等着吧!
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像在嚼碎玻璃渣。
上次报复之后,他在拘留所里蹲了十五天。
他现在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只想着挺过这一年,早日回到油水多的放映科,等待东山再起。
经历过几次牢狱之灾,也明白自己的那点小计谋根本拿不上台面,要做就做的有把握,要做就要拉上大义的旗帜。
暮色四合,认真打扫了一天厕所的许大茂,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院里,还好冬日天寒地冻,厕所好收拾,并没有太大的气味。
他笑呵呵的和院里众人打着招呼,给人感觉似乎变好了许多。
进院门时遇见一大爷倒痰盂,许大茂主动接过痰盂帮忙冲洗。
看着一大爷诧异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演对了——一个洗心革面的许大茂,比从前那个嚣张的放映员更让人卸下防备。
这一路他笑呵呵的和院里众人打着招呼,给人感觉似乎变好了许多。
回到后院家门口,许大茂看向角落里翻到的竹筐,内心欢喜,果然上钩了。
来人啊!院里出贼了!
这声嘶吼他排练了无数遍,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破音。
许大茂这一嗓子,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塘,瞬间打破了四合院傍晚的宁静。
各家各户刚吃完晚饭,正准备歇息,闻声纷纷探出头来,或披上棉袄走出门。
一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和二大爷刘海中几乎同时从前院赶了过来。
阎埠贵皱着眉:
“大茂,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什么出贼了?”
刘海中挺着肚子,官威十足地附和:
“对啊,许大茂,你说清楚,咱们院可是文明大院,怎么能有贼?”
许父许母也急匆匆从屋里出来,许母一脸担忧:
“大茂,咋了?啥丢了?”
许大茂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看到王忠义也默默站在人群后面,心中更是有底。
他脸上瞬间换上一种混合着委屈、愤怒和痛心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指着墙角那个被掀翻的竹筐,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爸,妈,二位大爷,各位邻居……我、我真是……唉!”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许大茂以前是混蛋,不懂事,给院里添麻烦了。这回厂里处理我,我知道是咎由自取。可王厂长仁义,帮我说了话,保住了工作,我心里感激啊!”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诚恳:
“我就想着,买只老母鸡,感谢王厂长……王厂长高风亮节,死活不收这礼,我就把鸡拿回来了,寻思着养在门口,每天喂点食,盼着它多下几个蛋……我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鸡养着下蛋,也能给他们补补身子。”
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了一下,眼圈似乎都有些发红:
“可谁想到……今天早上我上班前还喂了它,看着它好好的,就这一天的功夫……鸡就没了!竹筐也被掀翻了!这不是偷是什么?!”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尤其是提到了孝敬父母,一下子戳中了不少人的心窝子。
再看许大茂那副“痛改前非”却遭此打击的模样,一些原本对他印象不佳的邻居,也难免生出一丝同情。
“是啊,大茂刚才回来还跟我打招呼呢,看着是变好了。”
“这贼也太可恶了,连给老人补身子的鸡都偷!”
“咱们院这风气是该整治整治了,接二连三出这种事!”
众人议论纷纷,矛头直指那个看不见的“贼”。
阎埠贵和刘海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严肃地说:
“大茂,你先别急。如果情况属实,这确实不是小事。一只鸡事小,但偷窃行为事大,败坏院风!”
刘海中立刻拿出二大爷的派头,清了清嗓子:
“对!必须严查!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老阎,要不咱们现在就召集大家,开个全院大会!一定要把这个害群之马揪出来!”
站在人群后的王忠义,默默地看着许大茂的表演。
许大茂这番以“孝”为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控诉,确实比过去胡搅蛮缠高明了许多。
王忠义目光扫过那个被故意弄出锋利边缘的竹筐,又联想到以棒梗的性子,心中已然明了这很可能是个局。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静观其变,想看看许大茂这出戏接下来怎么唱,也想看看这院里的人心动向。
许大茂见两位大爷表态要严查,心中暗喜,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开大会……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我就是丢只鸡,主要是气不过这行为……要不,算了吧?”
他这以退为进,更是激起了周围人的“正义感”。
“不能算!大茂,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对!开大会!必须开!”
在众人的附和声中,阎埠贵和刘海中下了决定:
“好!那就这么定了!各家各户,都到中院集合,开全院大会!”
全院大会的锣声,再次在四合院上空响起。
许大茂低着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而贾家那边,棒梗听到锣声和要开大会查偷鸡贼的消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贾张氏也是心头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