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想到自己在日记上看到的日期这个星期三。
是三小只的生日。
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
她几乎能想象出原主在日记前半部分,怀着怎样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为他们斟酌名字,描画未来。
那份最初的、纯粹的爱意,是真实存在过的。
无论后来变得多么扭曲,至少开始是美好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延续那份最初的美好,并用实际行动,覆盖掉日记后半本那些冰冷的绝望。
她要给她的孩子们,过一个真正充满爱与欢笑的生日。
这是他们应得的。
生日前一天,苏清弦几乎投入了全部精力。她仔细回想着每个孩子的喜好和性格。
给苏翊的,是一套极其精密的赛车模型,零件细小而繁复,挑战性与美感并存,符合他喜欢挑战的性格。
给苏砚的,是一套他最近很感兴趣的中级编程入门套件。
给苏晨的,则是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毛茸茸的棕熊玩偶,穿着可爱的背带裤,以及一双能发光、踩在地上会留下彩色脚印的炫酷运动鞋。
礼物精心挑选好后,便是重头戏——布置。
她一个人,踩着梯子,将色彩缤纷的拉花和亮晶晶的彩带挂满客厅的天花板。吹气球吹得腮帮子都酸了,把一个个饱满的彩色气球堆在角落,系上丝带。
定制的“生日快乐”字母铝膜气球被小心地贴在电视背景墙上。
她还特意烤了蛋糕胚,准备等孩子们回来前再打发奶油进行最后装饰,这样更新鲜。
忙碌了将近一整天,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满屋子的装饰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时,家里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充满了童趣和节日的欢快气息。
空气中仿佛都飘着甜甜的味道。苏清弦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身体疲惫,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和柔软的暖意。
估算着孩子们快放学到家的时间,她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只留下餐桌上那个插好蜡烛、等待点燃的生日蛋糕。
自己则躲在玄关的阴影里,屏息等待着。
门外传来钥匙窸窣的声音,然后是三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咦?家里怎么黑黑的?”是苏晨充满疑惑的小奶音。“妈妈还没回来吗?”
苏砚冷静地分析,“不对,她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在家。”
苏翊没说话,但苏清弦能想象到他此刻肯定蹙起了小眉头,警惕地打量着黑暗。
门被推开。
“妈妈?” “妈妈你在家吗?”
三个孩子试探着走进黑暗的客厅,脚步带着迟疑。
就是现在!
苏清弦笑着按下了门口的开关。
刹那间,璀璨温暖的灯光亮起!
色彩斑斓的拉花彩带、满地的气球、墙上闪闪发光的“hAppY bIRthdAY”字母,以及餐桌上那个铺着雪白奶油、点缀着新鲜草莓和巧克力碎、插着五根彩色蜡烛的生日蛋糕,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三双惊讶的眼眸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翊、苏砚、苏晨,三个小家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直接愣在了玄关处,三张漂亮的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和茫然。
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巴微微张着,彻底失去了所有反应。
这……是什么?
他们看着满室只为庆祝而生、温馨得如同梦境般的装饰,看着那个散发着甜香、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漂亮蛋糕。
大脑似乎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过于美好的信息。
“宝贝们,生日快乐!”苏清弦从一旁走出来,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走到蛋糕旁,拿出打火机。
依次点燃了那五根彩色的小蜡烛。“快来,许愿吹蜡烛了!”
温暖的烛光跳跃着,映照着孩子们依旧有些呆滞的小脸。
苏晨最先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在他黑亮的眸子里炸开,他小嘴一瘪,大眼睛里瞬间弥漫起一层水汽,不是难过,是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像只快乐的小鸟,第一个扑了过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妈妈!这是给我们的吗?”
苏砚眼睛飞快地扫过房间的每一处装饰,又落在那个精致的蛋糕上,小脸上惯常的冷静被一种柔软的、不可置信的微光所取代,嘴角控制不住地悄悄向上扬起。
连一向最酷的苏翊,也愣愣地看着这一切,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早熟和冷冽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跳动的烛光。
仿佛冰封的湖面投下了温暖的太阳,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视线微微移开,但眼角余光却依旧贪婪地捕捉着这从未见过的、属于“生日”的热闹和温暖。
这是他们有记忆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原来,生日是这样的。
原来,被人这样用心地爱着,是这样的感觉。
吹灭蜡烛后,苏清弦笑着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到他们手上。
苏翊抱着那盒沉甸甸的机械模型,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盒子光滑的封面,抬起头,看了苏清弦一眼,声音比平时低软了些:“谢谢。”
苏砚拿起那套编程套件,爱不释手,认真地说:“谢谢,套件是我想要的。”
苏晨则已经兴奋地抱紧了那只大棕熊,把毛茸茸的脸埋进去蹭啊蹭,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试穿那双发光鞋。
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留下满地的彩色脚印,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玩闹了一阵,苏晨终于停下来,抱着他的新熊,蹭到苏清弦身边,仰起小脸。
那双经过泪水洗涤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他无比认真、一字一句地说:
“妈妈,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晨晨都好喜欢,好喜欢!”
他用力强调着,然后伸出小手,轻轻拉住苏清弦的衣角,声音甜甜的,却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真挚。
“但是,妈妈,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稚嫩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颗最纯净温暖的水晶,直直地撞入苏清弦的心底最深处。
一瞬间,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看到,就连旁边看似在专注研究模型说明书的苏翊,小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
而苏砚也停下了手中动作,看不清眼神,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却泄露了内心的触动。
三颗幼小的心灵,在这一刻,被母亲毫无保留的爱意和弟弟那句天真却真挚的话语,同时填满,变得无比柔软而充盈。
苏清弦蹲下身,将三个孩子一起拥入怀中,在他们额头上各印下一个带着泪意的、温柔的吻。
“宝贝们,你们才是妈妈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