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开始发软,肺部也隐隐作痛。
雨势渐渐小了下去,天空依旧阴沉,但不再是刚才那种狂暴的姿态。
阮小白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全身湿透,白色的t恤变得半透明,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
白色的头发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更加晶莹,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更显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
他缓慢地走回教学楼下,雨水从屋檐上滴落,汇成一道道细流。
教学楼门口人来人往,不少同学打着伞,或者穿着雨衣,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洼。
“小白!”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阮小白回头,江皓正撑着一把伞,快步向他跑来。
江皓看到阮小白全身湿透的样子,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你疯了?跑去淋雨。”
江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眉头皱着,语气里满是责备。
他的手很暖,和被雨水浸得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走,去我宿舍换件衣服,不然得感冒。”
从教学区到男生宿舍要穿过一条林荫道,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但路上的积水还没退去。
一路上,不少女生撑着伞走过,看到被江皓拉着的阮小白,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哇,快看那个男生,头发是白色的。”
“湿得好彻底......身材看起来不错啊。”
“他长得好乖,是哪个系的?”
窃窃私语顺着潮湿的空气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好奇。
在这个世界,男性通常是更被欣赏和审视的一方。
江皓加快了脚步,把他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一点。
宿舍在三楼,楼道里很干净,地面拖得能反光,墙角也没有堆积的杂物。
江皓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清爽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扑面而来。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格局,空间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靠窗的两个位置已经有人了,一个戴着耳机在打游戏,另一个在看书。
听到开门声,两人都回过头来。
“哟,耗子,你这是从河里捞了个什么回来?”
打游戏的男生摘下一边耳机,笑着调侃道。
“去去去。”
江皓瞪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套没穿过的短袖和长裤,塞到阮小白怀里。
“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浴室在那边。”
他指了指旁边磨砂玻璃门。
“谢谢。”
阮小白抱着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看书的那个男生推了推眼镜,也好奇地打量着浴室门口:“江皓,你朋友?以前没见过啊,长得真别致。”
“我同学,阮小白。”
江皓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巾。
“人好着呢,你们别吓着他。”
“我们哪会吓人,”
打游戏的男生笑道。
“就是觉得他那白头发挺酷的,染的?”
“天生的。”
“我靠,真的假的?”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冲刷着冰冷的皮肤,阮小白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换上江皓的衣服,裤子有点长,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上,短袖也大了一号,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小。
他走出来的时候,江皓已经找出了吹风机,正插在桌边的插座上。
“过来,我给你吹干。”
江皓冲他招了招手。
阮小白走过去,在一个椅子上坐下。
嗡嗡的热风吹在头顶,江皓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很轻柔。
另外两个室友也凑了过来,一脸新奇地看着。
“这头发手感怎么样?”
打游戏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皓。
江皓没理他,专心致志地帮阮小白吹着头发。
白色的发丝很软,被热风吹得蓬松起来,像一团柔软的云。
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捻了捻,手感确实很好。
直到头发完全干透,江皓才关掉吹风机。
“好了。”
阮小白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
“谢了,江皓。”
他认真地说。
“客气什么。”江皓把吹风机的线绕好,放回抽屉里。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也围了过来,那个打游戏的男生叫阿哲,看书的叫文博。
阿哲胆子最大,凑得最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阮小白的头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
“小白是吧?我叫张哲,你叫我阿哲就行。”
他自来熟地伸出手,在阮小白的头发上虚虚地摸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冲江皓嘿嘿直笑。
“手感真不错啊,耗子,软乎乎的。”
江皓拍掉他的手:“行了啊你,别动手动脚的。”
“我就好奇嘛。”
阿哲一点也不在意,他盘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椅子滑轮一溜,又凑近了些。
“说真的,小白,你长这么好看,在咱们理学院这种‘男生荒漠’里,不是乱杀?肯定很多学姐追你吧?”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也一脸八卦地看了过来。
阮小白笑了笑,没说话。
他身上还穿着江皓那件宽大的t恤,头发蓬松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无害,但那双眼睛却很沉静,并没有因为这种直白的调侃而露出一丝窘迫。
他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觉得好奇。
江皓见他不想回答,便主动解围:“行了啊,查户口呢?赶紧复习你们的高数去吧,下周就要随堂考了。”
一提到考试,阿哲的脸立刻就垮了。
“别提了,我看到那些公式就头疼。”
他哀嚎一声,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耗子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一般般吧。”
江皓挠了挠头。
“有几个地方还没搞懂,不像小白,学霸一个,这次肯定又是高分稳过。”
“没有,我也得回去好好复习。”
宿舍里的风扇在头顶慢悠悠地转着,发出规律的嗡嗡声。
窗户开着,外面雨后的清新空气混着泥土的味道飘了进来,驱散了房间里那点沉闷。
墙上贴着几张海报,不是常见的男明星,而是几个英姿飒爽的女运动员和乐队主唱。
阮小白看了一眼墙上的海报,又看了看这间虽然不大但很干净的宿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陌生,但并不让人讨厌。
“雨好像停了。”
阮小白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亮了一些,虽然还是阴天,但雨声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站起身。
“我得回去了,衣服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不着急。”
江皓也跟着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路上积水还多着呢。”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
“跟我客气什么。”
“走吧。”
刘哲在后面喊:“耗子,记得帮我带份炒粉!多加辣!”
“知道了!”
阮小白用塑料袋包上了自己湿透的衣服,还有双肩包。
两人走出宿舍,楼道里很安静,能听到水滴从楼上空调外机滴落的声音,啪嗒,啪嗒,很有节奏。
走到楼下,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地面湿漉漉的,映着灰白的天空,树叶被雨水洗刷得格外翠绿,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江皓一直把阮小白送到大学门口。
“要不要我送你到家?”
江皓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用了,就几步路。”
阮小白晃了晃手里装着湿衣服的塑料袋。
“今天谢谢你。”
“跟我还说这个。”
江皓笑了笑。
“那你快回去吧,别又着凉了。”
告别了江皓,阮小白一个人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雨是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像是傍晚提前到来。
路边的香樟树被雨洗得发亮,空气里全是湿润的泥土和植物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刚才在宿舍里还不觉得,现在一走动,那股被压下去的疲惫感就全涌了上来。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每抬一步都觉得沉。那场大雨里的奔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江皓的t恤和裤子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裤腿就贴在了小腿上,凉飕飕的。
也好。
他心里想着。
那种把所有烦心事都甩在身后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偶尔这样疯一次,好像也不错。
回到家,他用钥匙打开门。
小小的出租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装着湿衣服的袋子放在卫生间门口,想着待会儿再洗,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然后整个人就顺势倒了下去。
沙发不算软,但对他现在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蜷缩起来,脸埋进沙发垫子里,鼻尖闻到了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那是周亚前几天晒被子时留下的。
很安心。
眼皮越来越沉,脑子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甚至没力气去想晚饭该吃什么,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从灰白彻底变成了墨黑。
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透过窗户,在屋里的地板上投下一小块模糊的光斑。
门锁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周亚回来了。
她今天下班有点晚,酒店来了个难缠的客人,多耽误了会儿。
她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随手把钥匙扔在门口的鞋柜上,一抬头,就愣住了。
沙发上蜷着一小团。
小白侧躺着,睡得很沉。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领口滑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蓬松的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捧柔软的雪,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周亚的脚步一下子就放轻了。
她走过去,蹲在沙发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弯下腰,静静地看着他。
他睡得很沉,白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头上,小小的身体陷在沙发里。
脸颊被沙发垫压出了一点红印,嘴唇微微嘟着,呼吸很轻。
睡着了的小白,看起来比平时更小,更乖。
她忍不住伸出手,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只是轻轻拨开他脸颊边的碎发,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
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阮小白在睡梦中动了动,似乎是觉得痒,拿脸颊蹭了蹭沙发垫,又沉沉睡去。
周亚无声地笑了,直起身,轻轻地走出客厅,去厨房淘米蒸饭。
米粒在水流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把米淘好,放进电饭煲,按下煮饭键。
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她感觉浑身酸痛。
站在厨房里,她想了想,要不要再炒两个菜。
但一想到洗菜切菜,再到油烟机前站着,她就觉得提不起劲。
算了,今天还是偷个懒吧。
周亚走出厨房,拿起钥匙和钱包,准备下楼买点卤味。
她走到小区门口,小区外面那条街很热闹,各种小吃店和餐馆都亮着招牌,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她径直走到一家熟食店。
老板娘正在案板上“duang duang duang”地剁着卤味,见到她,热情地招呼:“要来点什么?”
周亚指了指玻璃柜里的几样东西。
“鸭胗,猪耳朵,腐竹,再来点海带丝和花生米。”
“好嘞!”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装好,又问,“要多辣?”
“多放辣。”
周亚特意叮嘱了一句,她知道小白能吃辣,而且吃得还挺欢。
拎着打包好的卤味,那股香辣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周亚走到旁边的便利店,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啤酒。
正要去结账,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冰柜,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一瓶。
回到家,她把卤味倒在盘子里,红油油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米饭也差不多好了,电饭煲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万事俱备。
周亚走到沙发边,拍了拍阮小白的肩膀:“小白,醒醒,起来吃饭了。”
阮小白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含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得更深了。
“饭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周亚的声音放柔了些,又推了推他。
一股浓郁的香辣味飘了过来。
阮小白的鼻子动了动,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大脑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小亚?你回来了。”
“嗯,起来吃饭了。”
周亚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工作累了一天后磨损的质感,但又刻意放得很轻。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试图翻身,却发现自己蜷在沙发上,手脚都有些发麻。
他慢慢地坐起来,蓬松的白发被压得一边翘起,一边塌下,看起来有些滑稽。
屋里只开了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很柔和。
周亚就站在沙发前,身上还穿着酒店那身黑色的保安制服,肩膀的线条很挺括。
她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罐身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小亚……”
阮小白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周亚用没拿啤酒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买了卤味。”
一听到吃的,阮小白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场雨里的狂奔,加上一下午的昏睡,早就把他的能量耗光了。
他点点头,从沙发上滑下来,脚踩在地板上,还有点软。
卫生间里,他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镜子里的人影有些陌生,宽大的黑色t恤,衬得他的脸和脖颈愈发白皙,湿漉漉的白发贴在额角,眼神还有些迷蒙。
他简单地冲了把脸,又用毛巾擦干,感觉身上那股黏腻的疲惫感被冲淡了许多。
等他走出来时,周亚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小的茶几上,铺了一张旧报纸。
一个大盘子放在中间,里面堆满了红油锃亮的卤味,鸭胗切成了花,猪耳朵是脆韧的薄片,还有吸饱了汤汁的腐竹和海带丝,上面撒着一层翠绿的香菜和白芝麻,香气扑鼻。
旁边是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一个综艺节目正在吵吵闹闹地做着游戏,成了屋子里唯一的背景音。
周亚已经脱掉了制服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姿态很放松。
她已经打开了那罐啤酒,正喝了一口。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雨后的夜晚有些凉,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却因为这一盘菜,一盏灯,和一个人,变得无比温暖。
他走过去,没说话,很自然地在小亚身前坐下,正好窝进她怀里,后背紧紧地贴着她温热的胸口。
周亚的胳膊顺势环了过来,揽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
“快吃吧。”
她把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
阮小白拿起碗,夹了一口米饭。
周亚也端起了自己的碗,很顺手地就往他毛茸茸的头顶上一放,然后夹起一片卤猪耳,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阮小白早就习惯了她这个奇怪的癖好,脑袋一动不动,任由她把自己的头当成小桌板,自己则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饭。
周亚怀里抱着一个温热的小火炉,下巴偶尔还能蹭到他柔软的白发。
电视的光在他发丝上跳跃,像落了一层碎钻。
她很满意,吃得格外惬意。
她吃一口菜,喝一口啤酒,偶尔还把筷子伸到他碗里,光明正大地“抢”走一块他刚夹起来的腐竹。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若有若无的嘈杂声,和两人吃饭时轻微的咀嚼声。
他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属于小亚的平稳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背上,让他无比安心。
白天在宿舍里那种微妙的陌生感,和雨中奔跑后的空虚感,在这一刻被彻底填满了。
周亚忽然用筷子夹起一块油亮的鸭胗,递到他嘴边。
“啊——”她示意他张嘴。
阮小白很听话地仰起头,张开嘴巴。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那块肉的时候,周亚的手腕却灵巧地一转,同时她的头猛地低了下来,飞快地从他唇边将那块鸭胗抢进了自己嘴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像一道闪电。
阮小白只感觉到一阵带着啤酒清香的风从脸颊边刮过,嘴里空落落的,那块近在咫尺的肉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着正一脸得意地嚼着“战利品”的周亚。
周亚冲他挑了挑眉,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个抢到糖吃的孩子。
阮小白无奈地笑了,拿胳膊肘轻轻往后顶了顶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评价了一句:
“土匪。”
周亚的笑声瞬间从喉咙里爆发出来,是那种不加掩饰的,爽朗的大笑。
她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清晰地传给了阮小白。
“抢来的才香。”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理直气壮地回道,又伸出胳膊,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本来就乱的白毛揉成了一个鸟窝。
阮小白也不躲,任由她揉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转回头,继续吃饭,只是嘴角一直翘着。
周亚笑够了,也拿起筷子,这一次,她老老实实地夹了一大块肉,准确无误地放进了阮小白的碗里。
“奖励你的。”
说完周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t恤上,领口大得能看见他清晰的锁骨,袖子也长了一截。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这么大。”
她随口问道。
阮小白扒饭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想说下午的事,免得她又担心。
“哦,下午跟同学打球,出了一身汗,就借了件干的穿。”
他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这样啊。”
周亚也没多想,她伸手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罐啤酒。
“咔”的一声拉开拉环,白色的泡沫涌了出来。
她喝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把另一罐没开的推到阮小白面前。
“来一瓶?”
阮小白摇了摇头。
“我喝水就行。”
他不喜欢啤酒那股苦味,也对酒精没什么兴趣。
周亚也不勉强,自己一个人喝得挺乐。
电视里的喜剧片还在继续,男女主角正进行着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
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偶尔能听到楼下晚归的电动车驶过的声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也都是些琐事。
比如楼下那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怎么样,比如明天要不要去超市囤点东西。
吃完饭,阮小白把碗筷收进厨房,周亚则瘫在地毯上,摸着吃撑的肚子,一动也不想动。
他洗好碗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就那么靠着沙发,拿着一瓶啤酒,双腿伸得长长的,眼睛半眯着看电视,脸上带着几分微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
阮小白走过去,重新坐回她怀里。
周亚很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头发。
“今天上班累吗?”
阮小白轻声问。
“还行,就那样。”
周亚的声音有点含糊。
“有个客人喝多了闹事,耽误了点时间。”
“没受伤吧?”
“能让我受伤的人还没出生呢。”
周亚嗤笑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
她捏了捏阮小白的后颈。
“放心吧,你家小亚厉害着呢。”
阮小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的本事,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担心。
他把头往后仰,靠在她的肩窝里。
被熟悉的体温包裹着,白天奔跑后的疲惫感又一点点涌了上来,不过这次,是带着暖意的困倦。
他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
周亚又喝了一口啤酒,顺手放在茶几上,双手环住小白的腰,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感受着他发丝柔软的触感。
小白的身体温热又柔软,靠在她怀里。
她就这么抱着他,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积水的声音,心里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