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一天了，周御史，不对，现在该叫周大人了。”
“周大人还是放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无论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是肉体上的痛苦，都无法动摇我的意志。你也别想用搜魂的手段来探查我的记忆。”
“在这方面我比你专业得多。一旦你对我搜魂，我身上的禁制就会触发，让我魂飞魄散。”
周衍看着牢房里眼神彻底失去光彩的乔文彬，心想自己“三位一体”的审讯阵势确实让他老实了不少，看来他是认清现实了。
通过后续抄家以及其他官员的态度变化，周衍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权势有多么惊人。
“你准备得倒是挺周全，”周衍开口，“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了？”
乔文彬嗤笑一声，随后说道。
“本来是想看看你耐不耐得住性子。
“要是你真敢动我的魂魄，我就敢死给你看，在判决下来之前，让一个高级官员在牢中魂飞魄散，也够大人您喝一壶的。”
“不过现在，你一个人就能代表三司，我这么做除了能守住秘密，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少受点罪，等明天死得干脆一些。”
周衍打开牢门，搬了张凳子，自顾自地坐在乔文彬身旁。
“其实我挺佩服你，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个位置。”
“这段时间我查过了，你手下那帮人干的脏事，没一件跟你直接沾边。你这个头子，反而比他们都干净。”
乔文彬不知道周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只是淡淡回道。
“我干净，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钱。我有更高的追求，手段也更高明，所以你查不到我。”
“到底是手段高明，还是想尽量不牵连你哥哥？”
“他们的罪能牵连的人不少，就你一个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看着周衍一脸玩味的表情，乔文彬明白他的意图了。
“大人，你要是想用我哥来威胁我，早就该用了，现在才提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因我而死，我或许会愧疚，但那也是他命该如此，希望他能见谅。”
见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周衍继续说道。
“你是笃定我没有罪名杀你哥哥，还是在赌陈判官能请动你们那位钱大人，保下你哥哥？”
乔文彬神色未变，但闭口不语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周衍从椅子上起身，在牢房里踱起步来。
“江南西路转运使，从四品大员...真是好大的官啊，恐怕连我也动不了他。”
“你是这么想的吧？”周衍突然转身，冷冷注视着乔文彬，同时施展了一记破妄金眸。
乔文彬双眼一滞，浑身一震，再看向周衍时，已没了之前的镇定，而是冷汗涔涔，目光颤抖。
压力！
周衍只是用了一个小法术，就让乔文彬压力爆棚。
“转运使确实不好处理。那你想不想听听，你们实际的罪名是什么？”
“实际的罪名？”乔文彬捂住胸口，喘着气反问。
“你还不知道？”周衍再度露出笑容，“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把你们屈打成招的那些供词，和我手里掌握的线索，就足以把你们整个江州钉死吧？”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吗？现在就告诉你。”
我是清虚洞天的真传弟子，包括之前你见过的那些人，也基本都是真传。”
“你们真正的罪名，呈报上去的是谋杀真传弟子。”
“这个罪名，不会对外公开。外界能看到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而这样的罪名，几个转运使也扛不住。”
“乔文泽没有参与刺杀！”乔文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看着情绪失控的乔文彬，周衍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萧王组合还得练，审个人都审不明白。我周天尊随便出手，这不就诈出来了吗？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他参与了刺杀。”周衍缓缓转过身。
但他接下来的话，给了乔文彬更重的一击。
“不过，你们当中又有几个是真的参与了刺杀？”
为了防止乔文彬在压力之下仍保持理智，周衍刻意转身，避免表情和细节被对方捕捉。
不过这份谨慎也只是锦上添花。感受到布置被一扫而空，乔文彬又缩回墙角，一言不发。
见他没有反应，周衍继续施压。
“当然，我作为好人，不会无缘无故牵连无辜。”
“不过，你说...你哥哥会不会为了他唯一的弟弟，明天来劫法场呢？”
“啧啧，这可能性不小啊。毕竟江州没几个结丹修士，他万一觉得希望很大，拼死来救你，结果落入我们的陷阱...”
“劫法场，也够杀头的吧？”
周衍转过身，缓缓走到乔文彬耳边，低声道。
“你也不想看到你哥哥一边喊着‘我会救你’，一边被我们当着你的面砍成肉泥吧？”
“我杀了你！”
乔文彬突然暴起，双眼通红地掐住周衍的脖子。
周衍也配合地吐出舌头，翻起白眼。
“嘭。”
就在乔文彬掐住他脖子的一瞬间，周衍化作一团气流消散。
双手一空，乔文彬一时恍惚。
随后，他仿佛看见那个法场。
乔文泽突然冲出想要救他，却被无数钩索缠住，拖倒在地，血肉翻飞，最终被斩下头颅，先他一步死去。
那颗头颅滚到他面前，死前的眼神中还映着他的影子。
乔文彬彻底崩溃，疯狂地哀嚎痛哭起来。
牢房外，王耀有些不忍。
“师兄，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像正道所为啊？”
周衍没好气地回道。
“瞎说什么，我这幻术可是三长老亲传，我没加任何私货。”
“这能力的表现方式就是这样，有问题你该去问三长老是怎么开发的。”
实际上，从施展破妄金眸施加压力开始，周衍就已经在暗中布置幻术。
由于幻术等级不高，他一直在循序渐进，借助话术与幻术共同影响对方的状态，最终引导他完全陷入幻境。
这技能虽然等级低，机制却相当厉害。哪怕是用庞大法力强行催动，效果依旧惊人。
又挣扎了几炷香的时间，乔文彬终于从幻境中苏醒。
原本经过数日折磨，他已憔悴不堪，若非筑基期的修为撑着，早就垮了。现在又遭此精神重击，他彻底失去了坚持的力气。
乔文彬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没有看周衍几人，只是望着天花板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要你以心魔起誓，保证我哥哥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平安度过可能发生的袭击。”
在幻术中，除了最初是周衍构建的框架，后续他所经历的，大多是自己内心恐惧的具象化。
他一直明白一件事。
无论他是否顶住、是否暴露线索，在那位眼中，他都算是暴露了。
如果他们不追究乔文泽，那就怎样都不会追究，如果执意追究，他再做多少也无用。
从他被捕那一刻起，那些人就已经默认他会泄露消息，只是在根据抵抗时间计算得失罢了。
原本他不敢往这方面想，只是心中抱有对方不会对他家人做什么的幻想，但周衍自曝身份，反而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自己怎么死都行，但如果能让一个清虚洞天的真传弟子出手保住哥哥，成功率反而更高。
毕竟，周衍不属于大虞的体系。
“好，我周衍以心魔起誓，若你告诉我真实且完整的线索，我就会出手保下你哥哥。”
“而我未能保住你哥哥，必遭心魔反噬。”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加持在周衍身上。
只不过他们都没察觉到，那股力量在接触周衍的瞬间微微一顿，随后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