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摆脱了那个名叫伊桑的“麻烦”后,朝慈心情轻松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
这边的景致更为幽静,林木蓊郁,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没走多远,他就注意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苔藓的树根下,簇生着一丛丛颜色形态各异的蘑菇。
有的像撑开的小伞,洁白可爱;有的颜色鲜艳,如同点缀林间的宝石;还有的灰扑扑的,其貌不扬。
朝慈停下脚步,看着这些蘑菇,摸了摸自己没什么油水的肚子(虽然严彧从没饿着他,但他总觉得山珍可以更丰富些)。
十四,他在心里呼唤系统,扫描一下这些蘑菇,标注可食用种类。
【收到指令,开始环境扫描……】系统1314回应着,几秒后,朝慈的视野中,那些蘑菇上方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标签:
· 鸡油菌 :可食用,味道鲜美。(标注为亮黄色)
· 松茸 :可食用,稀有,营养丰富。(标注为淡棕色)
· 某种红色斑点菇 :剧毒!请远离!(标注为刺眼的红色并闪烁)
· 灰色口蘑 :可食用,常见。(标注为浅灰色)
……
朝慈满意地看着这些“提示”。
他挽起身上那件属于严彧的、宽大旧衣服的袖子,然后毫不客气地拉起衣服的下摆,做成一个临时的布兜。
他避开那些被标注为红色和未知的蘑菇,专挑那些被系统认证为“可食用”且看起来鲜嫩肥厚的下手。
白皙的手指在深色的泥土和菌盖间穿梭,小心地将一朵朵蘑菇采摘下来,放进衣摆兜里。
鸡油菌的金黄、松茸的乳白、口蘑的浅灰……
很快,他的衣摆里就聚集了一小堆色彩柔和、形态各异的山珍,像兜住了一小片秋天的山林。
他专注地采摘着,完全沉浸在这种“零元购”的乐趣中。
阳光映在他低垂的侧脸上,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是难得的恬静与满足。
【宿主,检测到西北方向35米处有可食用野果分布,甜度评级:高。】系统1314适时地提供额外信息。
朝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决定先把蘑菇送回去再考虑野果。
衣摆已经有些沉甸甸了。
他兜着这捧“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踏上返回小屋的路。
心里盘算着:这些蘑菇,可以让严彧炖汤,或者烤着吃,应该很鲜。
而当严彧扛着猎物,带着一身风尘和隐约的血腥气从西边山麓赶回,推开木门,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朝慈坐在屋前的树墩上,脚边堆着一小堆清洗干净的、五颜六色的蘑菇,他正拿着其中一朵最大的松茸,低头好奇地嗅着,鼻尖微微翕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品鉴什么绝世珍馐。
严彧的脚步顿在门口,满身的煞气在见到这一幕时,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他目光落在那些蘑菇上,又移到朝慈脸上,冷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你回来了?”朝慈听到动静,抬起头,举起手里的松茸,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炫耀,“看,我采的。晚上加餐。”
严彧走上前,放下猎物,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蘑菇。
他认得其中几种是无毒的,但看到那罕见的松茸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讶异。
他抬头看向朝慈,眼神里带着询问——他怎么会认识这些?而且还能准确避开毒菇?
朝慈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面不改色地晃了晃脑袋,随口道:“它们长得……比较友好。”
严彧:“……” 这算什么理由?
但他没有深究,只是拿起一朵蘑菇,沉声说了句:“下次,等我一起。” 林子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他终究是不放心。
朝慈“嗯”了一声,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蘑菇上,显然没把这话太放在心上。
严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无奈,却也没再多说,只是默默拿起那些蘑菇,走向灶台,准备将这份“友好”的收获,变成今晚的晚餐。
小屋上空,很快飘起了菌菇特有的鲜香。
菌菇汤在瓦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鲜香,混合着烤肉的油脂气息,严彧正将烤好的肉切成方便朝慈入口的小块。
就在这时,“叩、叩、叩”—— 一阵略显迟疑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严彧切肉的动作瞬间停下,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野兽,从未有访客。
他放下骨刀,对正小口吹着热气喝汤的朝慈做了一个“待在原地”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猎刀柄上。
“谁?”他隔着门板沉声问道,声音带着警惕。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有些虚弱但努力保持礼貌的男声:“抱歉打扰了,我在林中迷了路,又受了伤,看到这里有光亮……想请求您行个方便,让我借宿一晚,明天天亮我就离开。”
一个陌生的、受伤的Alpha,出现在他的领地边缘,还要求借宿?
里面还有朝慈。
他绝不会让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朝慈。
“不方便。”严彧拒绝得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声音冷得像冰,“没有多余的地方。你另寻他处。”
门外的伊桑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不近人情,愣了一下,语气带上了几分恳求:“兄弟,我实在是……额头的伤有些重,林中毒虫野兽也多,只求在您屋檐下凑合一夜就好,我……”
屋内的朝慈听着门外的对话,原本没太在意,直到听到“额头的伤”几个字,他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了头。
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或许是严彧拒绝的态度太过坚决,门外的伊桑情急之下,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屋内的朝慈出于一点好奇(以及确认是不是那个“麻烦”),放下汤碗,开口问道:
“严彧,怎么了?”
这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门外的伊桑,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这个声音……这个清澈中带着点独特软糯腔调的声音……他下午才听过!是那个在河边漂亮得惊人的omega!
他、他竟然住在这里?!那这个冷硬、拒绝他的Alpha是……
在极度的震惊和尴尬中,伊桑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是您?!下午河边的那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严彧隔着门板,眼神仿佛能杀人。
他缓缓拉开了门栓,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足够他看到门外那个狼狈的、额角带伤的男人,也足够对方看到他冰冷如霜的脸。
伊桑看着门内严彧那副护食般的凶狠模样,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自己恐怕是撞破了什么,或者说,踏入了一个绝对不欢迎他的领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伊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角的伤似乎也更疼了。
他看着严彧那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喉咙发干,半晌才挤出一句:“呃……抱、抱歉,我不知道……我、我这就走……”
说完,他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也顾不上额头的伤和迷路的恐惧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社死当场的是非之地。
严彧“嘭”地一声重重关上门,落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带着一丝醋意,牢牢锁定了坐在火塘边、一脸无辜捧着汤碗的朝慈。
“河边?”严彧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怎么回事?”
朝慈眨了眨眼,在严彧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然后擦了擦嘴,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哦,他啊,”朝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下午在河边的时候遇到的,他晕在那儿,我没理他。他自己醒了,非要说我救了他。”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嫌弃,“怪麻烦的。”
严彧:“……嗯,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