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宗五年一度的同门较技大会,在主峰巨大的演武场上举行。
场周早已人声鼎沸,各峰弟子齐聚,衣袂飘飘,灵光隐现,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或独自静坐凝神调息,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气息。
高台之上,各位长老已然落座,连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渺真人也难得现身,正捻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下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带着敬畏与期待地,看向演武场的入口处。
他们在等一个人——大师兄,严彧。
尽管严彧早已声明不会参与此次比试,但他作为宗门年轻一代无可争议的魁首,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象征,一种无形的威压与标杆。
终于,在朝阳彻底跃出云海,将万道金辉洒向演武场的瞬间,入口处的光线微微扭曲,一道颀长挺拔的白色身影,踏着晨光,缓步而来。
正是严彧。
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崇拜、仰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眉眼疏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自带一方结界,与周遭的热烈格格不入。
他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径直朝着高台下方预留的、视野最佳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他,仿佛他是唯一的光源。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那位置前,脚步却微微一顿。
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那道身影,因为他的停顿,没能及时刹住,轻轻撞了一下他的后背。
这一下轻微的碰撞,瞬间打破了严彧周身那冰冷的气场。
紧接着,在所有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中,一个脑袋从严彧那宽大的白色袖袍和挺拔的身形后,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怎样惊心动魄的容颜?
肌肤白皙,在晨光下泛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五官精致得如同九天仙工精心雕琢,眉眼清澈如初融雪水,眼尾却天然带着一丝慵懒缱绻的弧度,矛盾又勾人。
鼻梁挺秀,唇色是自然的嫣红,此刻因着方才的小小碰撞,微微张着,带着点懵懂的无措。
他就那样探出半张脸,乌黑如瀑的长发有几缕滑落颊边,更衬得那张脸小巧绝伦。
清澈中带着迷蒙的眼神,好奇地看向全场因他出现而瞬间呆滞的众人。
“噗通——”
“哐当——”
不知是谁先失手掉了手中的玉简,又是谁碰倒了身旁的兵器架。
一连串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怔怔地看着那张从严彧身后露出的、漂亮得不染丝毫凡尘俗气的脸。
原来……传言是真的。
大师兄身边,真的跟着一位如此……如此夺人心魄的小师弟!
以往他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当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才知任何言语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并非女子般的柔媚,而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极致之美,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钟灵毓秀。
严彧显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和全场瞬间的凝滞。
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朝慈更完整地挡了挡,同时也阻隔了大部分投过来的、过于直白的惊艳目光。
他垂眸,看向正抬头望他、眼神里带着点无辜和询问的朝慈,低声道:
“跟紧。”
朝慈“哦”了一声,乖乖地从他身后完全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这下,全场更是看得分明。
少年身姿清瘦挺拔,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宗门服饰,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飘逸出尘的味道。
他站在严彧身边,一个冷峻如冰峰,一个清灵似谪仙,气质迥异,却意外地和谐,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并肩而立,自成一方世界,将周遭的所有喧嚣与目光都隔绝在外。
“那就是……朝慈小师弟?”有弟子喃喃低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难怪大师兄将他护得那般紧……”
“这……这还比什么试啊,光是看着这张脸,我就提不起争斗之心了……”
“嘘!慎言!别忘了大师兄还在呢!”
严彧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那些窃窃私语瞬间消弭于无形。
他带着朝慈在预留的位置坐下,自始至终,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引起轰动的“亮相”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朝慈倒是适应得很快,坐下后便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灵光闪烁的同门,看着那高大气派的演武高台,脸上满是新鲜感,仿佛刚才那个引起全场寂静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
高台之上,云渺真人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自家大徒弟那不动声色的维护和小徒弟那懵懂惹祸还不自知的模样,笑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忍不住对身旁的长老传音道:“瞧瞧,我就说慈儿一亮相,准能镇住场子!彧儿那点小心思,啧啧……”
而演武场上,随着严彧和朝慈的落座,气氛虽然恢复了流动,但几乎所有弟子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更多地飘向了那位初次正式露面、便已惊艳全场的小师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