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漫过丘山时,林砚和小满亲手栽种的枫树林,终于染上了第一抹嫣红。
木屋前的庭院里,石桌上摆着刚沏好的灵茗,水汽氤氲,带着淡淡的枫香。小满蹲在篱笆边,指尖泛着温润的绿光,正小心翼翼地为新生的灵蔬除草。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棉麻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拂到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透过枫树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周身的温柔衬得愈发真切。
林砚靠在廊下的木柱上,手里摩挲着一块刚打磨好的灵木,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小满的身影。她不再穿之前的劲装,换上了宽松的布衣,褪去了战场上的凌厉,眉眼间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后背的旧伤在这半年的静养中彻底愈合,灵脉也在盟誓玉符的滋养下愈发充盈,只是她习惯了时刻留意小满的动静,哪怕只是看着她除草、浇花,心中也觉得安稳。
“阿砚,你看这株灵心草,终于开花了。”小满突然直起身,手中捧着一株顶着淡紫色小花的灵草,脸上满是欣喜。那是她去年从云梦带来的种子,悉心培育了一年,今日终于绽放。
林砚放下手中的灵木,快步走过去,弯腰细看那株灵心草。淡紫色的花瓣小巧玲珑,中心的花蕊泛着微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真好看,”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指尖的灵息与灵草的气息温柔呼应,“比在云梦看到的还要娇艳。”
“那是自然,”小满得意地扬起下巴,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这里的土壤好,灵气也纯,还有你每天帮我引来的灵溪活水,它当然长得好。”她说着,将灵心草小心地移栽到窗边的陶盆里,“放在这里,开窗就能闻到香味。”
林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额角的草屑,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小满微微一顿,抬头望他,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能读懂彼此眼中的情意。
这半年来,他们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林砚亲手搭建的木屋愈发规整,他在屋后开辟了一间小小的工坊,闲暇时便打磨灵木、制作器物,庭院里的石桌、木椅,窗边的花架,都是他的手笔。小满则将整个庭院打理得生机勃勃,屋前种满了灵蔬与草药,屋后的枫树林渐渐成荫,溪边的灵鹿添了幼崽,灵狐也繁衍出了一窝小狐,时常围着两人的脚边打转。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枫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落下几片嫣红的叶子,恰好落在石桌上的茶盏旁。小满端起茶盏,递到林砚手中:“尝尝看,我用今年的新枫露泡的,比去年的更清甜些。”
林砚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浅啜一口,枫香与茶香在舌尖交织,带着恰到好处的清甜,熨帖得人心头发暖。“好喝,”他赞道,“比任何灵元丹都管用。”
小满被他逗笑,眼角弯成了月牙:“就会哄我。对了,前几日你去山外采购,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她口中的山外,是距离丘山百里外的一个小镇,林砚每月会去一次,采购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品,顺便打探外界的消息。
提到外界,林砚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一切都好。小镇上很太平,来往的商旅都在说,各大灵脉的守护者联手清理了残存的噬灵气息,人间的灵脉正在慢慢复苏。还有人说起昆仑和云梦,说昆仑的冰晶灵脉愈发充盈,玄尘和玄月成了族中的骨干;云梦沼泽也重建起来了,云溪带领族人培育了大片的清瘴草,还在各地设立了灵植驿站,帮助百姓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小满听得满心欢喜,眼中满是欣慰:“太好了,他们都过得很好。”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们,我好想给玄月看看我们的枫树林,给云溪尝尝我种的灵蔬。”
“会有机会的,”林砚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等枫叶全红了,我就去给他们寄一封信,邀他们来丘山小聚。到时候,我们杀一只灵鹿,做你最拿手的灵蔬宴,让他们好好尝尝我们这里的味道。”
“好啊,”小满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我还要教玄月培育灵心草,让她带回昆仑,种在她的庭院里。”
两人坐在石桌旁,一边品茗,一边聊着过往的伙伴,聊着丘山的景致,聊着未来的琐事。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交叠在铺满枫叶的庭院里,温馨而宁静。
傍晚时分,溪边传来灵鹿的嘶鸣,小满起身道:“该给它们喂食了,小家伙们肯定饿坏了。”她走到厨房,拎起装满灵草的竹篮,朝着溪边走去。灵鹿和灵狐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围了上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衣角。
林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弯腰给灵鹿喂食,小灵狐跳上她的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脸颊,画面温馨得像是一幅静止的画。他想起半年前在灵墟祭坛的生死对决,想起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夜,再看看眼前的景象,心中愈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夜幕降临,丘山被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中。木屋的窗纸上透出温暖的烛光,林砚在灯下打磨着一块灵木,打算给小满做一个盛放灵植种子的木盒。小满坐在一旁,借着烛光缝制衣物,她给林砚做了一件厚实的冬衣,针脚细密,满是心意。
窗外,偶尔传来灵狐的轻鸣和灵鹿的呼吸声,风吹过枫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自然的催眠曲。小满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灯下认真劳作的林砚,轻声道:“阿砚,你说我们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太安逸了?”
林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云溪他们,”小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盟誓玉符还在我们这里,万一……万一再出现像噬灵族那样的威胁,我们是不是应该留在守护者的阵营里,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林砚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们守护灵脉,不就是为了让天下人都能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吗?如今,各大灵脉的守护者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云溪、玄尘他们都成长起来了,我们暂时退居幕后,过自己的日子,并不是逃避责任。”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而且,盟誓玉符在我们这里很安全。若真有变故,凭借灵犀符和守脉玉佩的感应,我们随时可以赶过去。但现在,我们有权利享受这份安稳,享受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岁月静好。”
小满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她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林砚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快些缝完,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去后山看看,去年种的那片枫树苗,应该也变红了。”
“嗯。”小满应了一声,重新拿起针线,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恬静。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窗外的枫树叶在夜色中轻轻晃动,溪水潺潺流淌,灵鹿和灵狐依偎在溪边,整个丘山都沉浸在安宁的氛围中。
林砚知道,这样的日子或许不会永远一成不变,或许未来还会有未知的挑战,但只要小满在身边,只要这座丘山是他们的港湾,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他低头看着怀中专注缝制衣物的人,心中满是感恩——感恩在战火中相遇,感恩在绝境中相守,感恩最终能与她携手,在这片丘山中,共度这岁月安然。
夜色渐深,丘山的宁静被温柔的月光包裹,枫树下的木屋中,爱意流淌,岁月绵长。属于他们的安稳岁月,还在继续,而那些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未知,也在悄然酝酿,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