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初冬的早晨，季家小院里已是一片忙碌。麦子没去凉棚，把昨天砍来的木柴，摊在前院晾晒，一会做叫花鸡需要宰杀，和泥。季墨一边收拾着桌上简单的早饭，一边对兰儿说：“去把那俩萝卜头拽起来，上学去！”她话音落下，随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眉眼间藏不住对弟弟妹妹的关切。
昨夜，当得知能去学堂读书时，两个小家伙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叽叽喳喳讨论到深夜。此刻，他们的房间里，鼾声轻响，两个小身影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姐，你这‘萝卜头’叫得真贴切！”兰儿眉眼弯弯，笑着往房间跑去。推开门，晨光透过新糊的的窗纸洒在床边，她走到床前，轻轻摇晃着两个小家伙，“快醒醒，要去上学啦！”
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脸上满是期待。在兰儿的帮助下，他们洗漱完毕，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
吃完饭后，季墨拿出两套的崭新长衫和儒靴。布料虽然普通，是吴氏和净婶用心缝制的。针脚细密整齐，凝聚着爹娘对孩子们的爱与期望。两个孩子换上新衣，背上书袋，瞬间褪去了往日的稚气，显得精神十足。
“走吧。中午你们放学爹去接你们，就在凉棚的摊子上吃饭。晚上放学也会有人去接。”季墨蹲下身，仔细地帮弟弟整理好衣领，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担忧。
“大姐，你来接我们好不好？”弟弟季小公子拉着季墨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期盼。
“怎么？二姐接你就不行？”季兰儿轻轻敲了一下弟弟的头，佯装生气地说道。
“二姐！这还没去学堂就被你敲傻了，还怎么读书啊！”弟弟夸张地叫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把你皮的！”吴氏看着儿子笑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母爱展露无遗。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惬意。两个孩子像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即将到来的学堂生活充满了好奇与憧憬。季墨和兰儿走在后面，听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到了醉仙楼门口，左东家已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目光沉稳。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衫，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喊东家好！”季墨轻声提醒弟弟妹妹。
“东家好！”季兰儿率先行礼，动作优雅大方。
“东、东家好！”俩“萝卜头”有些紧张，声音怯生生的，小脸涨得通红，行礼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季墨也跟着行了一礼，语气诚恳：“让您费心了！”
“上车走吧。”左东家简洁地说，“你俩也上车跟着，学堂门口见。”说完，他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扬起一阵尘土，绝尘而去。
眼前的高头大马车气势恢宏，车身漆着朱红色的漆，车轮上装饰着精美的花纹，车厢两侧的窗帘是上等的绸缎。季墨几人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奢华，就连季墨也是头一回坐这样的马车。
登上马车，车厢内宽敞舒适，铺着柔软的垫子。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两个孩子趴在车窗边，新奇地张望着外面的街道，不停地小声惊叹。
到了学堂，季墨和兰儿小心翼翼地把俩“萝卜头”抱下车。门童身着统一服饰，礼貌地引着他们往里走。李夫子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左公子……”李夫子拱手，语气中满是尊敬。
“李夫子客气了。”左东家还礼，举止间尽显世家风范。
季墨和季兰儿赶紧示意弟弟妹妹给夫子行礼。昨晚，他们熬夜练习了许久的礼仪，此刻，两个小家伙虽然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有些搞笑，但眼神认真。李夫子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宽容的笑意，并未有丝毫怪责。
“你们留在此处喝茶，”李夫子对季墨姐妹说，“我和左公子带孩子们进去面试一下，走个过场，了解下孩子的心智。”
“好，您慢走，我们在外面等着。”季墨应道，眼神一直追随着弟弟妹妹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后。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季墨和兰儿坐在学堂的客堂里，紧张地搓着手。
“大姐，小叔也在这读书吗？”
“没有，这是启蒙班，季大强是奔着考童生等于复习，在北边的私塾。”
“呃，这就好，…”
“没事，不怕。”
过了好一会儿，左东家和李夫子才带着孩子出来。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季墨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结果不错，两个孩子都进了丙班。“先看着，过几天再根据情况调整。”李夫子说。
“费心了，夫子！束修怎么交？”季墨忙问，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以她们家的条件能否承担得起。
“左公子已经给了见面礼。”李夫子解释道，“束修待几日后考核通过，正式入学时再交不迟。届时季小公子会转告你们。”
“咳咳，对不住了，”季墨有点窘，脸微微泛红，“我们是乡下人，不懂这些规矩，一时露怯，还望左……是叫您左东家还是左公子呢？”她有点拿不准称呼，眼神里满是不安。
“随你。”左东家淡淡道，语气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还望左先生海涵！”季墨想起网文里常叫“先生”以示尊敬，赶紧补了一句。
这下不但季兰儿乐了，连一向沉稳的左天青也没憋住，嘴角微微上扬：“哪里学来的？”
“我们不是支了个摊子卖卤串嘛，”季墨解释道，“好些文人顾客都那么叫！”她在心里暗自偷笑，忽悠人是我本行！古代小白，有待学习啊！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模样。
“还是叫我东家或者公子吧，你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太别扭。”左天青憋着笑，开口说道！”
“是左公子，我在努力学习适应中，别笑话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