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晶体巨人手中那柄由纯粹“秩序”法则凝聚的水晶长戟,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它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混乱的原始法则就隐隐变得“规矩”起来——飘散的能量尘埃开始沿着固定轨迹运转,地面上起伏的半液态物质趋于平整,连空气中变幻的色彩都显得规律了许多。
“交出……法则核心……或者……格式化。”
它的意念冰冷而坚决,仿佛在陈述世界运转的真理。
林风感受着周围法则被强行“规整”带来的细微滞涩感,嘴角的弧度却更明显了。这暗金巨人掌握的“秩序”,与“第一因”那种冰冷无情、旨在抹杀一切“异常”的终极秩序不同,它更接近一种“维护自然演化平衡”的原始秩序,类似于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规则”。
“有意思。”林风轻声自语,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随着他的意念,周围那些被暗金巨人“规整”的法则,突然开始产生细微的、不和谐的“涟漪”。
暗金巨人眼眶中的火焰猛地一跳!
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片区域法则的“秩序”掌控,正在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渗透和改写!不是暴力破坏,而是如同最精妙的锁匠,用更本质的“钥匙”,在它构筑的秩序框架内,开启了另一扇门!
“不可能!”暗金巨人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情绪波动的意念,它那由秩序法则构成的简单思维无法理解这种现象。它猛地踏前一步,大地震颤,手中水晶长戟朝着林风当头劈下!
这一戟,没有丝毫花哨,只有最纯粹、最凝练的“秩序”之力!戟锋所过之处,空间被强行“定义”为“有序斩切”状态,一切混乱、无序、异常的存在,在这一戟下都应当被“规整”或“切除”!
面对这仿佛能裁定万物运行规则的一击,林风没有闪避,也没有用戮天矛格挡。他只是对着那劈落的戟锋,张开了五指,口中吐出了一个音节:
“乱。”
这音节并非任何已知语言,却仿佛直接作用于法则的底层逻辑。
言出,法随。
以林风掌心为中心,一股无形的、蕴含着“混沌”与“无序”真意的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迎上了那“秩序”戟锋!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刀切进黄油般的细微声响。
那无坚不摧、代表着原始秩序的戟锋,在接触到“乱”字波动的瞬间,其内部精密运转、环环相扣的秩序法则链条,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泛起了混乱的涟漪!
斩切的“定义”开始模糊,“有序”的结构出现松动,整道戟锋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威力骤降!
暗金巨人身躯剧震,它感觉自己的力量像是劈进了一团无法着力的棉花,更可怕的是,那团“棉花”还在反过来侵蚀、污染它的秩序本源!
“吼!”
它发出一声怒吼,强行稳住戟锋,抽身后退,眼眶中的火焰剧烈跳动,死死盯着林风:“你……篡改……法则……底层……逻辑?!”
“篡改?”林风收回手掌,感受着刚才那一瞬间对“混沌真言”运用的新领悟,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建议’它们,换一种更自由的运行方式。”
他踏前一步,周身那温润如玉的身躯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混沌色光晕,眉心世界漩涡旋转加速。
“你们维护的‘秩序’,不过是这方初生界域本能产生的、最初级的框架。”林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而混沌,才是万物之始,是一切可能性的源头。你的‘秩序’,在我的‘混沌’面前,如同试图用竹篮规整流水,徒劳无功。”
“狂妄!”暗金巨人被彻底激怒,它身上流淌的复杂能量回路骤然亮到极致,手中水晶长戟光芒大盛,戟身之上,竟然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代表着不同基础法则的符文——坚固、锋利、沉重、迅捷、破魔……它要将多种基础法则强行统合在“秩序”框架下,发出至强一击!
“秩序审判——万法归宗!”
暗金巨人双臂高举,水晶长戟化作一道凝聚了数十种基础法则、并在“秩序”统御下完美融合的璀璨光柱,带着审判万法、归于一律的恐怖意志,轰然砸向林风!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光柱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要被“固化”成某种单一的、僵化的形态!
面对这融汇万法的一击,林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郑重,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来得好!”
他不再使用单一的“混沌真言”,而是心念电转,将自身对“创造”、“真实”、“杀戮”、“吞噬”乃至“刑天之志”的种种领悟,尽数灌注到接下来的行动中。
他没有攻击,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暗金巨人和远处观战的楚云汐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道璀璨的“秩序”光柱!眉心世界漩涡中,那象征着“混沌”本源的力量疯狂涌出,在他身前构筑起一片不断旋转、演化、生灭的……混沌星云!
这片混沌星云并非防御,而更像是一个……转化器!
“轰——!!!”
“秩序审判”光柱狠狠撞入混沌星云之中!
预料中的湮灭没有发生。那凝聚了数十种法则的璀璨光柱,一进入混沌星云的范围,就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降,其内部被“秩序”强行统合的种种法则,在混沌的侵蚀与演化下,开始……分离、躁动、失控!
坚固变得脆弱,锋利变得迟钝,沉重变得轻浮,迅捷变得缓慢……完美的统合被打破,和谐的共鸣变成刺耳的杂音!
“不——!!!”暗金巨人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感觉自己和“秩序审判”之间的联系正在被飞速削弱、切断!那足以审判万法的力量,正在被那片诡异的星云“消化”、“分解”!
“看来,你的‘万法归宗’,归得还不够彻底。”林风的声音在混沌星云后方响起,平静中带着一丝冷酷,“现在,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统御。”
他心念一动,混沌星云的旋转骤然停止,然后……向内狠狠一缩!
那被分解、躁动的数十种法则力量,连同暗金巨人灌注其中的秩序本源,被强行压缩、凝聚,最终在混沌星云的中心,化作了一颗拳头大小、内部流光溢彩、却又散发着极度不稳定波动的……法则炸弹!
林风伸出手,轻轻托住了这颗危险的炸弹,目光看向脸色(如果它有脸色的话)终于露出惊骇的暗金巨人。
“还给你。”
他屈指一弹。
那颗凝聚了对方全力一击、又被混沌改造过的法则炸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划破虚空,射向暗金巨人!
暗金巨人想躲,但它周围的空间已被刚才碰撞的余波短暂凝固;想挡,但它最强大的力量已然离体并被敌人改造!
“轰隆——!!!!!”
法则炸弹在它胸膛正中炸开!
不是简单的能量爆炸,而是数十种失控法则与混沌力量的疯狂对冲与湮灭!暗金巨人那由坚固晶体构成的身躯,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小刀从内部切割、瓦解!它发出凄厉的、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黯淡的晶体碎块,轰然倒塌!
它眼眶中那两团不断变幻色彩的火焰,在彻底熄灭前,最后传递出一道充满震惊与茫然的意念:
“混沌……统御万法……这……不合……逻辑……”
“世界的逻辑,不该只有一种。”林风看着化作一地碎晶的巨人,淡淡说道。
随着这个强大“秩序节点”的消亡,周围大片区域的原始法则似乎都隐隐欢呼雀跃,变得更加活泼、更加充满不确定性。那片能量晶体森林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楚云汐飞到林风身边,看着他手中那颗缓缓消散的法则炸弹残余光点,感叹道:“你对力量的运用,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只是初步适应。”林风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晶体森林更深处,以及这片初生界域那混沌变幻的穹顶远方,“我能感觉到,像刚才那样的‘秩序节点’还有很多,而且……在这片界域的某些地方,存在着更古老、更强大的‘原生意志’。我们刚才的战斗,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极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了几道颜色各异、但都蕴含着庞大法则波动的光柱,冲天而起,仿佛在彼此呼应,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同时,林风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宏大、模糊、仿佛是整个初生界域集体意识般的“目光”,带着好奇与审视,缓缓扫过这片刚刚结束战斗的区域,在他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