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以起多少酒?”
“回殿下,今天可以起十八缸头酒,析馏后可以出酒近千坛。”
“析馏后留一成,放置在地窖里。其余的加入这个,用量孤已经标明。可以上市销售了。”
“殿下,这头酒析馏后需要放置半个月醒酒后才可以上市。”不识抬举的狗子又开口了。这次大家伙,包括武兴都对狗子厌恶了起来。就你丫能,你丫命都是殿下救得,今儿可是顶撞殿下两回了,搁别人早把你脑袋砍了。
“你把孤交给你们的东西加入酒中,放置半个时辰后尝一下便知分晓。”跟这个犟种实在是急不的恼不的。
庄富贵三人回酒坊的路上,武兴一个劲数落狗子,庄富贵乐得袖手旁观,狗子一句“我这是为太子殿下着想”,把武兴直接顶墙根了,唉,这孩子,没法说啊。
三人按照朱厚照交给的法子,把酒调出来,放置了半个时辰,不放心又等了一刻钟。起坛后散发出一阵醇厚的酒香,这种香味让见多识广的庄富贵都大吃一惊,庄富贵是不喝酒,但这家伙经历的多啊,别说他爷爷在的时候经常给他念叨酒经,单只说出外躲债帮闲时,经手的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不止庄富贵,武兴、狗子也惊诧不已。这酒坊打开张武兴就在此,狗子也待了差不多小二十年了,自己酒坊的酒出坛什么样,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的。今儿这酒,捞一勺目视微微泛黄,凑鼻子一闻,一种浓郁的馨香透人心脾,没有丝毫的刺鼻酒气。倒在碗中呈淡琥珀色,有挂杯的现象。如果不是三人亲眼得见,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这是析馏后不到一个时辰的酒。三人都是行家,这不到时间的酒什么味道都清楚,又苦又酸,大多数不到时间的酒都是出现意外,坛子破损所致。
此时的狗子满脸涨红,这酒也不顾了,冲着皇庄方向跑去。庄富贵、武兴吓了一跳,不知道狗子这是抽什么风,赶紧在后面追出来。
狗子一口气跑到朱厚照的正房门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梆梆的磕头。小内侍们不明所以,赶紧通禀高凤,高凤过来的时候,狗子额头已经见血,但还是在那磕着头,“狗子,你这是为何啊?”,狗子一言不发,仍旧磕着头。高凤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晚李昱也是这样发癔症,这两个实诚人啊。
“狗子,你磕错了,殿下在西厢房。我这就去给你通禀。”说着,高凤走到西厢房门口,还没到门口,房门开了,张铭、李昱、张永簇拥着朱厚照走出来。
刚才听到声音的众人又好气又好笑,张铭还不经意瞥了一眼李昱,同道中人啊。
“殿下,狗子错了,狗子任由殿下责罚。”
“错了?错在哪了?”朱厚照有些诧异?
“殿下是酒神下凡,狗子不知好歹,顶撞了殿下,甘愿领受责罚。”
“起来吧。孤乃堂堂大明太子,谈何酒神酒仙。孤只是在《永乐大典》中偶得一法,觉着新鲜于是尝试一二。”
“只是可惜,附近若有洞窟,则可更上层楼。”
朱厚照来到皇庄后,问高凤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高凤所知的山洞都非常短浅,无法藏酒。想起后世台台、郎郎那河边的天然藏酒洞,朱厚照也只能对天空羡了。
“殿下,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洞窟?”
“孤观《永乐大典》杂记所载,析馏封坛后的酒,搁置在洞窟之中存放三年者,瑶池仙酿也。洞窟须燥润相近、四季相宜,且深百丈、阔十丈、高数丈。”朱厚照现在活学活用《永乐大典》,已经到了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了。
追着狗子到来的武兴开口道,“回殿下,皇庄后山有一个洞窟,似与殿下所言相近。原先后山有一个山洞,早年间附近庄户探寻过,不知深浅。下面似乎通着暗河,越向里走越潮湿。此山洞奇在冬暖夏凉,口小肚大。主洞洞口一丈有余,洞内有几十丈之开阔,高也有十余丈。盛夏酷暑之际,附近村落人都会去洞中避暑。但时常有孩童玩耍,不知所踪。后来大家伙商量就把洞口封住了。”
“哦,随孤前去看看。”
“殿下,从前后山是附近各村共有,大家拾柴、打猎不予禁止。现在被县丞贾大人圈进自己家庄子了。”
说得好听是圈,其实就是霸占。姓贾的你等着,如果采生折割是假的便罢,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
管你是不是贾华年的,听武兴的意思,好像是强占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说,看看总不犯法吧?
朱厚照带着张铭、张永、李昱、钱宁、武兴等人登上庄后山顶,一碧千里。极目远眺,?昌平卫皇陵天寿山与周围群山连绵起伏,宛如一条长龙在天地间飞舞。潮白河像一条白色的匹练,在群山之间蜿蜒穿梭,给大地注入了活力与灵气。几座村庄散落在平原、山谷之上,这一份安详宁静不就是一代一代种花家人所梦寐以求的太平盛世吗?只是朱厚照知道,这份宁静下藏着怎样的汹涌暗流,既然我来了,就把这份隐患彻底消灭在萌芽之中吧,还种花家一个百年、千年、最好是永世的安宁。
武兴走到近前,言道,“殿下,您往那边看,从这条小路往下走,在那边那个山腰再向前一里地就是洞口了。”
“殿下,有人。”钱宁在身后轻轻说道。
“在哪?”沉不住气的李昱开口问道。
“殿下在那个通向洞口的小路上,您由洞口向左下方一里地处看。”随着钱宁的指引,大家仔细看向那边,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看方向是向山洞去的。
钱宁弓箭功夫一流,目力也远超众人。
“殿下,您在此稍候,臣过去打探一下,如无危险请您再行前往。”张铭开口说道。
“无大碍,看那两人身形,应该是黄发垂髫。只悄悄前往,不要惊动他们便罢。”其实,朱厚照还看到那两个小孩好像挎着篮子,不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殿下,高而不危。”张铭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有点心悸,在皇庄中有遮挡,稍加注意保护殿下便可绰绰有余,但此时深处山林,民间尚云“逢林莫入”,这殿下如果有点闪失,在场的诸位所有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得,还得捎带上家里在册的。
“无妨,你先行一步打探,我们在后跟随,时时传递消息。”
“诺。”
“你带上一个人,一为呼应、二来可以前后传递消息。”
“殿下,臣带钱宁先行前往。”没理跃跃欲试的李昱,张铭点了钱宁的将。这不是战场,钱宁功夫高、眼力好,最适合做这行。
其实朱厚照也是心仪钱宁,但他不能直接指派,这样会让张铭等人对钱宁产生敌意而排斥他。现在还不了解钱宁的人品,但以钱宁露的那一手功夫,让朱厚照很是起了爱才之心。先用着,保不齐今后自己多加管束会把钱宁由一个佞臣变成一个干将呢。还有一点,对文人和脏辫编的史书,萧宇飞可是一直持怀疑态度的。
张铭、钱宁的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盏茶功夫,张永才不加阻拦,护着朱厚照沿路前行。
快转到山腰时,见到了回来禀告的钱宁,“殿下,如您所言,确是两个七八岁小童,一男一女,女童做男童装扮。二人篮中有干粮、菜蔬,男童另拎着一个水罐。后面有两个人尾随,尾随之人有功夫在身,张将军在原地继续监视来人,派臣回来禀告。臣探寻一番,方圆一里地没有其他人。”
钱宁很上道。
朱厚照听闻前半句,以为是姐弟或兄妹二人到山上给劳作的家大人送吃食,但听闻后面有人尾随,且身负武功,这就有点玄机了。
“前面带路。”
“臣遵命。”
向前走了一段路,钱宁嘬嘴学了两声虫鸣,前方响起三声鸟叫声,钱宁引着朱厚照等人继续向前。见张铭躲在草窠里,冲朱厚照拱了拱手。
这两人配合默契啊,这么快就商定了联络方式,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