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珩亲王府,慕珩立刻将狐裘已悄然流入宫闱的紧要情报密报太子慕川,请求他务必暗中彻查,尤其关注各宫娘娘处是否有此物踪迹。
凤仪宫内,烛火通明。
上官韵阮姿态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柔地抚摸着铺陈在膝上的那件雪白狐裘。毛色纯净无瑕,光泽流转,触手生温,确非凡品。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低声喃喃:“真美啊……如此完美的造物,若不是……本宫还真舍不得……”她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算计,扬声道:“来人!”
一名心腹宫女应声而入,垂首恭立。
“将这雪狐裘,给贤妃娘娘送去。”上官韵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说是本宫的一片心意,望她……好生享用。”
“是,娘娘。”心腹宫女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件华美却隐含不祥的狐裘,躬身退下。
恰在此时,慕清入内请安,与那捧着狐裘的宫女擦肩而过。她目光敏锐地扫过那抹刺目的雪白,心头莫名一跳,却未动声色,依礼向上官韵阮问安。
“母后,清儿给您请安。近日父王安排了清儿参与礼部操办春日大典事宜,往后几日恐不能定时来向母后问安了。”
上官韵阮抬了抬眼皮,语气听不出喜怒:“嗯。知道了。清儿,母后并非不让你去做事,只是望你明白,女子终究需有个好归宿方能安身立命。”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你与那位南国的火凤公主,走得颇近?她如今……怎么样了?南国可有什么新鲜消息?”
慕清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然,恭敬回道:“多谢母后关怀。儿臣确与蓝灼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但谈不上深交,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至于消息……似乎听闻她已能掌控那火凤之力了。”她斟酌着,透露了这个不算秘密的消息,以期打消皇后的疑心。
上官韵阮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嗯。日后若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记得先知会母后。清儿,你需时刻谨记,上官家,还有这大祈,永远是你的根基和后盾。”
“是,母后,儿臣记住了。”慕清垂首应道。
“对了,”上官韵阮似是忽然想起,语气变得意味深长,“那东川北国的王上纪寒川,听闻是位青年才俊,年轻有为,治国有方……”
慕清闻言,立刻屈膝跪下,语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母后!清儿只想留在京中,在母后与父王膝下尽孝,暂不愿考虑婚嫁之事,恳请母后成全!”
上官韵阮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思及眼下东川北国局势不明,联姻未必是上策,终究是摆了摆手,带着几分不耐:“行了,行了,下去吧。”
慕清如蒙大赦,恭敬退下。一出凤仪宫,她立刻收敛心神,想起方才那件被送出的雪狐裘,心中不安更甚。她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派人暗中探查那狐裘的去向。很快,消息回报,狐裘被送入了贤妃周云知的寝宫。
慕清虽不明皇后深意,但直觉此事非同小可。她立刻取出蓝灼离京前留给她的那枚刻有凤凰纹路的木符,迅速将“皇后赠贤妃雪狐裘”的消息以特定手法注入其中。
珩亲王府内,蓝灼正与蓝鸢叙话,怀中凤凰木符骤然发烫。她取出感知,脸色瞬间一变。
“阿姐!王爷!”她疾步找到蓝鸢和慕珩,语气急促,“慕清传来消息,上官皇后将一件雪狐裘,送去了贤妃娘娘宫中!”
慕珩闻言,神色骤变:“糟糕!母妃有危险!潇淇,本王需立刻进宫!”
蓝鸢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子珹,我与你同去!若真是邪物,我的或许能助你一二。”
“好!”慕珩握住她的手,两人即刻动身,步履匆忙地向皇宫赶去。
太子东宫,慕川几乎在同一时间,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到了狐裘的去向。
“不好!是母妃!”他大惊失色,霍然起身,来不及更换袍服,便带着贴身侍卫,心急如焚地直奔贤妃寝宫。
贤妃寝宫 · 怡和殿
上官皇后派来的心腹宫女正垂首跪在殿中,双手高高捧举着那件雪白的狐裘,声音恭顺:“贤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新得的极品雪狐裘,特命奴婢送来,聊表心意,愿娘娘凤体安康。”
贤妃周云知坐在主位,闻言微微讶异。她与皇后表面和睦,暗地里却势同水火,今日突然赠此厚礼,着实蹊跷。但她素来沉稳,面上不露分毫,温和笑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如此贵重之物,本宫受之有愧。来人,将本宫珍藏的那对羊脂白玉盏取来,送去皇后娘娘宫中,聊表谢意。”
她并未当场试穿,只命身旁的宫女将那狐裘小心收起。宫女领命,将狐裘捧至偏殿衣橱挂好。
贤妃走近,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柔软光滑的皮毛,赞道:“确实精美非凡。”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钻入鼻尖,她微微蹙眉,并未多想。
然而,就在宫女转身离去,殿内烛火摇曳,光线明暗交替的刹那,那静静悬挂着的雪白狐裘,边缘处几不可察地轻轻拂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气息吹动。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自裘毛深处悄然渗出,盘旋缭绕,又迅速隐没不见,只留下满室馨香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邪气。
危机,已悄然潜入这宁静的宫苑。
怡和殿内,烛火摇曳,将贤妃周云知闭目养神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宁静中透着一丝宫闱特有的寂寥。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爪尖刮挠木头的“窸窣”声,自偏殿的衣橱方向隐约传来。贤妃缓缓睁开眼,疑惑地望向声音来源。是老鼠?还是……?她素来谨慎,心下起疑,便起身,悄步走向衣橱。
越是靠近,那声音便越发清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低低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异香,也从橱柜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溢出,与她之前闻到的淡香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腐朽的诱惑。
贤妃心中不安愈盛,她停在橱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橱门!
“吱嘎——!”
橱门开启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影如同闪电般迎面扑来!伴随着一股阴冷刺骨的腥风,径直袭向她的面门!
贤妃猝不及防,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得踉跄后退,重重跌坐在地。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只见一只通体雪白、双眼却赤红如血、闪烁着疯狂与贪婪光芒的狐狸,正龇着尖牙,悬浮在她面前咫尺之遥!那狐狸身形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妖气与那件狐裘共同幻化,周身黑气缭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贤妃想尖叫,想呼救,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浑身冰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狐再次扬起利爪,赤红的眼中杀机毕露,朝着她的心口狠狠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
“砰——!”
殿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
蓝鸢与慕珩的身影如同疾风般闯入。蓝鸢一踏入殿内,眉心的冰莲印记便是一颤,她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令人不适的邪异灵力波动,立刻指向内室:“子珹,邪气在里面!”
两人迅疾冲入,正看见那白狐妖影欲对贤妃下杀手!
“孽畜!休得伤人!”蓝鸢清叱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她手腕一抖,腰间龙吟剑瞬间出鞘,化作一道泛着淡蓝色光华的匹练,剑身震颤发出清越龙吟,带着水灵珠纯净的净化之力,直刺白狐后心!
与此同时,慕珩周身金光暴涨,上古神龙的血脉之力轰然爆发,一拳挥出,凝实的金色龙形气劲咆哮着,携万钧之势,从侧翼轰向白狐!
一蓝一金,两道蕴含着神圣力量的光华,如同天罗地网,瞬间将那只妖狐笼罩。
那白狐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强敌,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周身黑气疯狂涌动,试图抵挡。龙吟剑的冰寒剑气与神龙之力的煌煌正气,正是这等邪祟的克星。剑气所过之处,狐妖幻影如冰雪消融,黑气溃散;龙形气劲更是直接穿透它的防御,将其打得妖气四溢,身形瞬间淡薄下去。
不过几个回合,在那神圣力量的交织碾压下,白狐哀鸣一声,幻影彻底崩散,重新化回那件雪白的狐裘,“啪嗒”掉落在地。然而,一缕极其凝练、散发着浓郁不甘与怨毒的黑气,却如同拥有生命般,自狐裘中猛地窜出,速度快得惊人,“嗖”地一下便穿过窗户缝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方向赫然是北方!
“母妃!母妃!您没事吧?”慕珩顾不上追击那逃遁的黑气,一个箭步冲到惊魂未定的贤妃身边,单膝跪地,焦急地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贤妃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儿子关切的面容,眼眶微红,声音犹带颤音:“没……没事,多谢珩儿……还有潇淇……”
蓝鸢也立刻上前,收起龙吟剑,柔声道:“母妃,我扶您到床上休息。”她小心翼翼地将贤妃扶到榻上,指尖搭上她的腕脉,一丝温和的水灵之力探入,细细感知片刻后,松了口气,“母妃只是惊吓过度,心神震荡,并无大碍。儿媳这就开一副安神定惊的方子,您按时服用,再好生静养几日便无虞了。”
就在这时,太子慕川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看到殿内一片狼藉,母亲虽受惊吓但安然无恙,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快步上前握住贤妃的手:“母妃!母妃!您怎么样了?吓死儿臣了!还好……还好三弟和弟妹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后怕不已,看向慕珩和蓝鸢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一场针对贤妃的阴毒算计,在慕珩与蓝鸢的及时干预下被粉碎。然而,那缕北遁的诡异黑气,以及皮草铺子背后牵扯出的上官家,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