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马士基集团总部。
会议室里的空气,比窗外的冬雨还要冰冷。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三个鲜红的信号点,在代表北极圈的地图上一动不动。
在它们周围,象征着浮冰的白色区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又无情地合拢。
那三个红点,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最新一代冰区加强型货轮。
现在,它们成了三口漂浮在世界尽头的钢铁棺材。
技术总监安德森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cEo先生……西门子那边确认了。”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最新款的船用柴油机,在零下四十度的持续低温环境下,燃油系统和润滑系统出现了严重的设计缺陷。”
“简单说……它们集体罢工了。”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罢工?”
马士基的cEo,奥拉夫·索伦森,一个高大的丹麦男人,声音低沉得像一头被激怒的北极熊。
“价值上千万欧元的发动机,在它最应该工作的环境下,跟我说它罢工了?”
“西门子的专家呢?他们的人死到哪里去了!”
安德森哆哆嗦嗦地回答:“他们的专家团队……因为突发的极地风暴,被困在挪威的特罗姆瑟机场了。”
“他们给出的官方建议是……等待天气好转。”
“等待?”
索伦森气得笑了起来。
“等浮冰把我的船挤成铁饼吗?等我的几百名船员在北冰洋上活活冻死吗?”
“等那价值几十亿美元的货物合同全部违约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视频会议系统里,西门子日耳曼总部高管的影像咆哮起来。
“施密特先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日耳曼品质?”
“我的船!我的人!现在就在地狱里!你们却让我等待?”
视频那头,西门子的高管,一个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的男人,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歉意,语气里却满是傲慢。
“索伦森先生,请冷静。这是一次无法预测的极端天气事件,属于不可抗力。”
“我们的发动机,在‘标准工况’下的测试数据是完美的。”
“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但责任不在我们。”
“去你妈的不可抗力!去你妈的标准工况!”
索伦森终于爆发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的船就在北极圈!那里就是它的标准工况!”
然而,对方只是不为所动地耸了耸肩,切断了视频通话。
“混蛋!傲慢的日耳曼混蛋!”
索伦森愤怒地将桌上的水杯扫落在地。
整个董事会,一片愁云惨雾。
他们是航运界的帝王,但此刻,在绝对的自然伟力面前,他们束手无策。
绝望的情绪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助理,鼓起勇气,小声地开口。
“cEo先生……或许……或许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小助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最近……在航运界,有一家龙国的公司,声名鹊起。”
“东方工业集团,还有他们的‘大洋之星’号。”
“我听说……他们推出了一种非常……疯狂的发动机租赁策略。”
“五年质保,任何非人为故障,导致的一切损失,全额赔偿。”
索伦森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龙国人的东西?投机取巧的垃圾而已。”
“那种哗众取宠的营销手段,你也信?”
助理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坚持说道:“可是……他们的发动机,在同样的航线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了索伦森的心上。
是啊,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疲惫和屈辱。
死马当活马医吧。
“去联系他们。”
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
一封措辞紧急的求救邮件,和一份附带着合作意向书的商业文件,几乎同时出现在李卫东的办公桌上。
此刻,他正和库兹涅佐夫,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对着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蓝图激烈地讨论着。
那是下一代航空发动机的核心设计。
“老板,欧洲发来的紧急邮件。”
黄光亮将文件递了过来。
李卫东的目光从蓝图上移开,落在了邮件的标题上。
“丹麦马士基集团,北极航线船队,因西门子发动机集体趴窝,被困浮冰!”
他看着这行字,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还是这种镶着金边,能用来当武器的枕头。
他知道,一个彻底撬开欧洲高端工业市场大门的机会,来了。
库兹涅佐夫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西门子的东西,我就知道会出事。”
“他们的设计思路太僵化了,只考虑实验室数据,根本不懂什么叫极地环境。”
李卫东没有立刻回复邮件。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直接拨给了黄光亮。
“光亮,立刻联系我们在摩尔曼斯克的渠道。”
“就是之前通过德米特里搭上线的,北方舰队的那个边防补给点。”
“我要知道,马士基船队被困海域,最新的冰层分布图,以及未来二十四小时之内,最精确的天气窗口信息。”
“是,老板!”
这通电话,让一旁的库兹涅佐夫都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李卫东在考虑技术问题之前,先考虑的是情报。
半小时后。
在确认一笔丰厚的“友情赞助费”已经打入指定账户后,俄方边防军官非常爽快地发来了一份加密文件。
里面是最新的卫星冰层图和只有他们军方才能掌握的,精确到小时的极地气旋窗口期预报。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李卫东胸有成竹。
他这才授权中远集团的欧洲负责人,正式回复马士基集团。
回复的内容很简单。
“可以救援,但有条件。”
哥本哈根,马士基总部。
当收到这份来自东方的回复时,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那三个条件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比锅底还黑。
索伦森的助理,用颤抖的声音,念出了那三个条件。
“第一:马士基集团,必须以公司名义,通过全球航运公报,向全世界发布公开声明,承认此次事故的唯一原因,是西门子发动机存在严重设计缺陷。”
“第二:无论救援最终是否成功,马士基集团都需要向东方工业集团,支付一笔一千万美元的‘出勤费’,即刻支付。”
“第三:如果救援成功,马士基集团未来十年内,所有新造船舶的发动机订单,以及现有船舶的发动机更换订单,必须全部,且只能,交给东方工业集团。”
念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份霸道无比的条件,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救援方案?
这分明是一份赤裸裸的城下之盟!
“砰!”
索伦森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那份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状若疯狂。
“他不是来救援的!”
“他是来抢劫的!”
“这个东方人,简直比索马里的海盗还要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