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目光死死锁在雷古勒斯胸前。
那只眼睛印记在剧烈颤动后,并未如最坏预期中那般彻底睁开,释放出某种可怖的诅咒。
它停留在一种暧昧的、半开半阖的状态,眼睑微掀,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却又不再进一步动作。
这不上不下的状态,比彻底的失败或成功更令人心神不宁。
没有正面对抗的激烈,也没有彻底解决的轻松,只有一种悬而未决的滞涩感。
胡安的问题倒是暂时解决了。
他颈间皮肤光洁如初,呼吸平稳绵长,已沉入真正的睡眠,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云阳收回手,指尖残留的灵力缓缓散去,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手指,眉头深锁。
“看来,我们解决了一个,却可能惊动了另一个。”阿不思温和的声音从石台边传来。他走上前仔细端详着雷古勒斯胸前那只半睁的“眼睛”,手中的老魔杖尖端轻轻扫过印记周围,感知着其魔力波动。“很微弱,但确实比之前‘活跃’了些。像是一扇被推开了一条缝的门。”
云阳吐出一口浊气,转向阿不思,眉头深锁:“校长先生,对于这种灵魂印记……我们究竟在对付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阿不思的目光变得深远:“一个……我们称之为‘伏地魔’的敌人。说来话长,关于伏地魔独创的这种魔法,我们所知甚少。它来自古老的恶咒与灵魂魔法,但被他扭曲、强化,赋予了新的特性。”
伊莎看向云阳和西弗勒斯:“或许,我们需要梳理已知信息,才能推测这‘半睁开’的状态意味着什么,以及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云阳点点头,面上带上几分思索:“伏地魔?”
伊莎走到暖房一侧相对干燥的区域,召唤出一摞厚厚的资料羊皮纸卷、剪报、照片,甚至还有一些记忆晶体的复制片段。
这些都是她与雷文娜、野格等人这段时间以来收集整理的关于伏地魔及其党羽的信息。
众人移步至暖房附设的休息角,那里有几张舒适的藤椅和一张矮几。
伊莎将资料铺开,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将纸张染上温暖的橘色。
“嗯,你之前应该不知道他。伏地魔,”伊莎展开一张魔法照片,画面中是某个村庄的废墟,黑烟袅袅,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倒伏在地,“和他领导的‘食死徒’,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制造了长达十年的恐怖。他们的核心主张是‘纯血至上’,目标是清除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建立纯血巫师的绝对统治。”
她手指划过一系列傲罗报告和《预言家日报》的剪报:“大量麻瓜失踪或‘意外’死亡,且死状通常极其残忍——虐待、肢解、钻心咒的长期折磨。大多数是为了展示力量,或满足施暴、虐杀的乐趣。”
云阳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来自一个魔法与世俗关系、力量伦理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对这种基于血统的、系统性的屠杀与恐怖统治感到难以理解。
“如此暴行,持续十年……难道没有人尝试反抗吗?魔法部的力量呢?”云阳有些疑惑。
“有的,反抗从未停止。”邓布利多沉声接话,他坐在一张藤椅上,双手指尖相抵,“许多勇敢的巫师和女巫站了出来,傲罗办公室付出了惨重代价,凤凰社……也就是我们暗中组织的一些人,也在尽力对抗。但伏地魔的力量强大得超乎寻常,他精通黑魔法,行事诡秘残忍,且善于利用恐惧分化人心。魔法部一度被渗透,法律和秩序受到严重破坏。”
“为什么会有人追随这样的人?”云阳放下剪报,捏着眉心,声音里充满不解与厌恶。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西弗勒斯依然隐在阴影中,交叠的双手在袍袖下微微收紧。他没有抬头,声音低沉而讽刺:“因为当你置身黑暗,会错把那当作唯一的光。他赐予他们凌驾于他人的权力,让他们在施暴时忘记自己也曾是受害者。”
云阳的目光转向他。阿不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椅背。
伊莎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接口道,声音平静:
“早期他擅长包装。纯血复兴、巫师荣光……很多口号听起来更像政治纲领。直到后来,面具才彻底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