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常心中一惊,转念倏想:“师叔可是身染毒疾?”
按花央所说,她和吕唯成最后一次通信时,吕唯成就在信中说过自己修为臻至合源境。
以她对其天赋的了解,现今应该已到合源境后期的境界,甚至神元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以合源境寿享两百来算,吕唯成现有的寿命还远远不及。
想到吕唯成研究毒术的经历,庄常推断他可能是无意沾染上毒素而无法自救。
“你倒是机智。”吕唯成有些许诧异,继续说道:“我的情况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你。就算是药谷医师齐聚,也休想解决我的一身问题。”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和痛苦,显然对自己的研究成果满意的同时,也深受其害。
“师叔,我已尽得《药师琉璃注》的精髓,不妨让我尝试一二。”
庄常试图说服吕唯成,于是搬出《药师琉璃注》的名头。作为花央的同门弟子,庄常觉得此举对吕唯成颇有说服力。
“你竟然能参悟《药师琉璃注》?看来师姐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徒弟。”吕唯成很惊讶,但没庄常预想的惊讶。
“虽是如此,那也无用。我的问题,早已脱离医毒两道。”吕唯成拒绝道。
庄常有些头疼,这位师叔有些油盐不进的意味。
他心有不甘,再次开口道:“师叔,我对《药师琉璃注》的理解绝无仅有。连师父身中剧毒……。”
“砰!”
庄常话没说完,湖泊以小岛为中心,猛然炸起遮天水花。其如水幕白墙,光彩炫目。
而后庄常仿若看到万蛇来袭,水花落湖之际,一道黑袍身影已然立于跟前。
“你说师姐怎么了?”吕唯成冷冽的声音传来,落在庄常三人耳中,似深陷蛇窟。
星一和星二抽剑的动作一顿,神色挣扎。
庄常手腕处的青龙印隐隐闪烁,他的视线恢复正常,这才看清吕唯成的样貌。
他头发稀疏,生有一双冰冷的蛇瞳,脸上满是吓人的褶皱。脖颈间还长有蛇鳞式的肉瘤,黑袍各处亦有凸起。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神元境的气息。
这一发现让庄常心神震动,但更多的是奇怪。
在他的感知中,吕唯成的气息很怪异。就像是空有境界,而无神元。
吕唯成眉头一皱,收敛化蛇真意后问道:“你刚才说师姐身中剧毒?”
“回师叔。”庄常拱手道,“师父的剧毒已解,并因祸得福已晋升至神元境。”
吕唯成对花央晋升为神元境之事充耳未闻,反而咒骂道:“赵询这狗东西!怎么让师姐受此苦痛,要不是我时日无多,避免奔波,定要让他尝受一下我的手段!”
赵询,正是花央之夫,赵望之父。
庄常闻言一怔,好家伙,不是说你们同门感情破灭了吗?
“师叔,师父也突破到了神元境。”庄常以为吕唯成没听清楚,再次着重地说道。
“以师姐天赋,那不是应当的吗?”吕唯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庄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两姐弟相互信任的程度,也太盲目了吧。
如此深重的情感,为什么花央来时吕唯成不现身呢?
看着吕唯成的样貌,庄常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师侄,你把师姐受伤之事仔细说说。”吕唯成又咒骂赵询一声后,抬头问道。
庄常当即开始阐述,花央受伤前后的事。期间听到庄常优化《千丝索魂》时,他眉头微微一动。
庄常一说完,吕唯成开口就是问候。
“赵询这狗东西真是没用!”吕唯成开口便是咒骂,继而问道:“钱家老小可都灭了?”
“回师叔,还差一个钱家当代家主。”庄常回答道。
“也罢,区区合源境,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要不是我不中用,倒能出去追杀一番。”吕唯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而恨的对象,正是自己。
“师叔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妨跟我说说,万一我有办法呢。”庄常再次说道。
“就你?”吕唯成淡淡瞥他一眼,心想干脆给庄常长长见识。
只见吕唯成扯下黑袍,身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肉瘤让庄常倒吸一口凉气。
吕唯成面露回忆之色,将过往娓娓道来。
“当初我跟师姐大吵一架后,就四处闯荡。无意进入蛇林,发现此处蛇毒齐全,我便定居下来继续研究毒术。想到师姐不喜聘人试毒,我就给自己注入蛇毒,体悟其变化。”
“一开始我还能掌控,后来随着体内蛇毒种类的增加,我便有些控制不住。索性以毒攻毒,不断以其它蛇毒进行压制。”
“直到后来彻底失控,我便以养蛊之法,培育出一条蛇王。它的蛇毒之强,恰好能压制我体内的所有毒素。在我以为自己的研究就要成功时,身体突然不断发生变化,与蛇相近。”
“于是我继续研究,期间还参悟出化蛇真意。岂料我自身元气,在化蛇真意下产生异变。好似生有蛇类本能,化作蛇体。”
“于是我把异变的元气传给蛇王,经久之下,它竟突破到神元境。我也顺势破境,但徒有境界,没有神元。而今,在蛇毒损磨之下,我已时日无多。”
庄常从他说给自己注入蛇毒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
庄常真不明白,他们姐弟是不是和毒术有难解之缘。
花央也就算了,毕竟是生命受到威胁,迫不得已修炼毒功;吕唯成倒好,直接给自己注入蛇毒。这举动,已经不是盲目自信所能解释的。
庄常拿起刚才吕唯成送出的方寸袋,翻出一本手札,问道:“师叔,你所有研究的内容都在这里吗?”
吕唯成身上的问题,无疑是身体受蛇毒和真意所限,无法利用神元洗练身体。
庄常自认不用命化法珠他也能解决,但这需要时间,而吕唯成恰好最缺的就是时间。
没办法,庄常只能祭出命化法珠。
毕竟吕唯成是花央师弟,且关系密切,不救也不合适。不过有百岐公的人性一课,庄常救的程度自然要分情况而定。
“都在,但那本你别看。”吕唯成呵呵一笑,朝湖泊吹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