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批阅奏折的“皇帝”沈娇娇看似专注,意识海中却正与萧烬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顾长渊老奸巨猾,太后疑心已起,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萧烬的意识冷静地分析着,如同在沙盘上推演战局,【谢慎那条秘密渠道,是吕氏为自己预留的退路,也是悬在顾长渊头顶的利剑。以顾明渊的性格,得知此等关键,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掌控在自己手中。】
“那我们是不是该……”沈娇娇在意识里摩拳擦掌。
【守株待兔即可。】萧烬的意念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沉稳,【令凌墨派人盯死了所有可能与那条渠道相关的节点。顾长渊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自投罗网。他若安分,朕或许还可容他多活几日,他若妄动,便是给了朕一个将他连根拔起的绝佳借口!】
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在顾相决定冒险一搏之前,便已悄然张开,静待猎物入场。
顾忠的行动不可谓不隐秘。他动用了埋藏极深的暗线,绕了七八个圈子,甚至不惜启用了几颗安插在漕帮和商行中、多年未曾动用的棋子。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他派出的每一个探子,其行踪都清晰地映在了凌墨手下那些如同鬼魅般的玄甲卫眼中。
三日后,子时刚过。京郊,通惠河一处废弃的漕运码头。残破的栈桥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声响,河水漆黑,映不出半点星光。
顾忠亲自扮作运货的商人,带着两名精干的家将,与渠道的“接头人”在此碰面。对方是一个看似憨厚的老船工,言语木讷,眼神却透着精明。
就在双方验看信物,即将交接关键名册和路线图的刹那——
“咻!咻!咻!”
数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顾忠两名家将的膝盖!惨叫声刚起,便被河风撕碎。
紧接着,火光骤亮!数十名黑衣玄甲的侍卫如同从地底冒出,无声无息地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凌墨。他手持皇帝钦赐令牌,声音在寒夜中如同冰碴:“奉旨办案!束手就擒!”
顾忠面色剧变,他反应极快,一把夺过那老船工手中的名册塞入怀中,同时袖中滑出一柄淬毒匕首,便要毁尸灭迹,然后突围。他自信凭借一身不俗的武艺,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他身形刚动,凌墨已如鬼魅般逼近!剑未出鞘,仅以剑鞘连点,快如闪电!顾忠只觉手腕、肩井穴一阵剧痛酸麻,匕首“当啷”落地,整个人已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在地上,被两名玄甲卫死死按住。
“你……你们……”顾忠目眦欲裂,挣扎着抬头,看到的只是凌墨毫无波澜的冰冷眼神。
人赃并获!
消息传回顾相府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顾相闻讯,手中捧着的官窑茶盏“啪”地一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袍角也浑然不觉。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完了!
他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落入了圈套!皇帝,或者说皇帝背后那只无形的手,早已算准了他的每一步!这不是巧合,这是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滔天的愤怒和不甘!他顾明渊纵横朝堂数十载,岂能就此认输?!
既然软的不行,暗的不通,那就索性撕破脸皮,硬碰硬!他就不信,凭借他经营多年的势力,皇帝敢不顾朝局动荡,真的将他这当朝宰辅如何!
“备轿!本相要即刻面圣!”顾相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疯狂。
皇宫,养心殿。
顾相甚至等不及内侍通传,便直接闯入了殿内。他官袍凌乱,冠戴歪斜,早已失了往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宰相气度。
“陛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请罪,反而是声泪俱下的控诉,“老臣冤枉!老臣一心为国,鞠躬尽瘁,不知为何竟遭此构陷!定是那凌墨,或是朝中某些嫉恨老臣的小人,设下此局,欲置老臣于死地啊陛下!”他捶打着地面,老泪纵横,试图以多年的苦劳和威望做最后一搏。
龙椅上,沈娇娇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目光深邃,无喜无怒。
待顾相哭声稍歇,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相,你是说,凌墨连同玄甲卫,以及朕亲自派去的人,都在诬陷你?那本记录着吕氏秘密转移财富、人员路线的名册,也是旁人塞到你心腹顾忠怀里的?”
顾相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强自镇定:“陛下!那名册定是伪造!是有人欲模仿吕氏笔迹,行栽赃嫁祸之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哦?是吗?”沈娇娇拿起龙案上另一份奏报,轻轻放下,“那顾相可否解释一下,三日前,你府中秘密支出的那笔五千两黄金,是作何用途?还有,你暗中命人打造的十艘快船,如今正藏在何处?莫非,也是为了‘公事’?”
顾相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这些事,他自认做得隐秘至极,皇帝如何得知?!
难道……他府中,甚至他身边最核心的圈子里,也早已有了皇帝的眼线?!
看着他瞬间灰败的脸色和无法掩饰的惊骇,沈娇娇(萧烬)知道,火候到了。
“顾长渊,”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不再称呼“顾相”,直呼其名,“你勾结内侍,窥探宫闱秘道,私调巨额款项,暗造舟船,意欲何为?!莫非是想效仿吕氏,也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甚至……是想携款潜逃,与外敌勾结不成?!”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字字诛心,句句致命!
顾相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皇帝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确凿的证据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所有的老谋深算,所有的倚仗,在此刻土崩瓦解。
“证据确凿,冥顽不灵!”沈娇娇冷哼一声,拂袖而起,“来人!剥去顾明渊官服,打入刑部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其府邸,即刻查封,相关人等,一律收监候审!”
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应声而入,毫不客气地将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宰相架了起来。
顾相被拖出养心殿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怨毒,以及一丝终于看清对手后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算计了一生,却没想到,最终败在了一个他一度以为可以掌控的“傀儡”皇帝手中,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谁也没想到,根基深厚、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顾相,竟会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台。皇帝此举,无异于一场政治地震,彻底清洗了朝堂上最大的一股旧势力,也向所有还在观望、甚至心怀鬼胎的人,宣告了谁才是这大雍江山,真正的主宰!
养心殿内,沈娇娇松了口气,在意念中对萧烬道:“搞定!这下算是拔掉一颗最大的钉子了。”
萧烬的意识传来,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更深沉的考量:【顾长渊是吕氏在外朝最重要的臂膀,断其一臂,吕氏便如同瞎了一只眼。不过,真正的恶战,现在才刚开始。吕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沈娇娇斗志昂扬,“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