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的意志如同宇宙冰封,瞬间将沈屿的意识体冻结在原地。那并非物理上的禁锢,而是规则层面的绝对否定——否定他的存在,否定他的行动,否定他的一切可能性。
【清除指令执行中……】
冰冷的宣告在规则层面回荡,毁灭性的力量凝聚,即将把沈屿的意识彻底碾碎、同化为最基础的信息尘埃。
完了!
沈屿心中一片冰凉,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在如此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所有的努力和成长都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通过联结紧密关注着沈屿状态的陆沉舟,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厉芒!他没有试图去硬撼那浩瀚的意志——那是螳臂当车。他做了一件更加疯狂、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没有去“拉”沈屿回来,而是……将自己的大部分意识,沿着联结通道,悍然“推”了过去!如同将自己作为炮弹,射向了那片死亡的领域!
这不是去救援,这是去……同归于尽?不!
陆沉舟的目标,并非“观察者”的意志本身,而是沈屿正在修改的那个“能量处理”代码段!在沈屿意识被冻结、修改即将中断的瞬间,陆沉舟那携带着磅礴精神力与绝对守护意志的意识,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强行接替了沈屿未完成的“编译”工作,将最后几个关键的规则符文,狠狠“敲”了进去!
“嗡——!”
新的代码段被成功嵌入!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一段修改,但在这精密运转的规则程序核心中,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守护程序”的运行逻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自检!那原本凝聚的、针对沈屿的清除力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程序内部的“合法”指令冲突,而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迟滞和判定模糊!
就是这万分之一秒!
“就是现在!切断连接!”陆沉舟在意识中对着沈屿发出了近乎咆哮的指令,同时用自己的意识体,如同盾牌般,狠狠撞向了那迟滞的清除力量,为沈屿争取最后的逃生窗口!
沈屿从极致的恐惧中惊醒,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执行了陆沉舟的命令!意识如同触电般,沿着来路疯狂倒退!
在他意识脱离程序核心的最后一瞬,他“看”到陆沉舟那散发着坚定银光的意识体,被“观察者”暴怒的意志和程序混乱的力量狠狠淹没……
“不——!!!”
沈屿猛地睁开眼睛,现实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鲜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意识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但他顾不上自己,猛地转身抓住身后陆沉舟的手臂!
陆沉舟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呼吸微不可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无力地滑落。
“陆沉舟!陆沉舟!”沈屿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几乎要栽倒的身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样?你回答我!”
没有回应。
只有通过那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意识联结,传来一种如同在万丈海底挣扎的、沉重的压迫感和模糊的痛楚。
陆沉舟的意识……被禁锢在了“守护程序”的核心!为了救他,代替他承受了“观察者”的怒火和程序的规则反噬!
“陈博士!周谨!快进来!”沈屿对着通讯器嘶声力竭地大喊。
隔离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博士和周谨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脸色都变了。
“快!生命维持系统!精神稳定剂!”周谨立刻对跟进来的医疗团队下令。
陈博士则快速连接上监测设备,看着屏幕上代表陆沉舟脑波活动的曲线变得极其微弱且混乱,脸色凝重到了极点:“陆总的意识活动……被某种强大的规则力量封锁了!像是在……像是在一个由规则构成的囚笼里!”
囚笼……
沈屿的心沉到了谷底。是他!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贸然进行连接,如果不是他能力不够……
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不……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沈屿猛地甩了甩头,强行将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负面情绪压了下去。他紧紧握着陆沉舟冰凉的手,感受着那微弱联结传来的痛苦波动。
陆沉舟用自己换来了他逃生的机会,换来了“捕网”计划那万分之一成功的可能性。他不能辜负!
他必须冷静下来!必须想办法!
“陈博士,”沈屿的声音还带着颤抖,眼神却重新凝聚起光芒,“刚才……在我断开连接前,新的代码段……成功嵌入了吗?”
陈博士愣了一下,立刻调取外部监测数据。几分钟后,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成……成功了!虽然波动很微弱,但规则网络中的能量流向确实发生了变化!有极其细微的、被提纯后的规则能量,正在通过碎片与网络的连接通道,向安全屋方向汇聚!”
“捕网”计划,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竟然……成功了!
那遍布全球的“守护程序”,此刻正如同一个巨大的能量收集器,在不断清除傀儡的同时,捕获着逸散的能量,并缓缓输送回来!
虽然因为程序刚刚修改,能量传输的效率还很低,但这证明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沈屿看着监测屏幕上那代表能量流入的微弱光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陆沉舟,眼中涌出泪水,却又混合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俯下身,在陆沉舟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颤抖的吻。
“等着我……”他低声说,如同立下誓言,“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他站起身,抹去脸上的血和泪,看向陈博士和周谨,眼神是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后淬炼出的冷静与锐利。
“陈博士,全力分析传输回来的能量特性,寻找加速收集和提纯的方法。”
“周谨,加强安全屋戒备。另外,我需要所有关于意识囚禁、规则封锁的已知资料,哪怕是传说和禁忌记载!”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博士和周谨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青涩、眼神如同燃烧着幽冷火焰的青年,心中一凛,齐声应道:“是!”
沈屿走到床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陆沉舟安静的睡颜,然后毅然转身,走向隔壁的数据分析室。
他的背影单薄却挺拔,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
陆沉舟用自己为他争取了时间和机会。
现在,轮到他了。
他不仅要维持住“捕网”,加速能量收集,更要找到打破规则囚笼的方法,将他的锚点,他的光,从那片冰冷的程序深渊中……夺回来!
这场与高维存在的战争,从这一刻起,进入了更加残酷、也更加孤注一掷的阶段。
而他,沈屿,将不再是被保护者。
他是唯一的执棋人,也是……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