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亨靠在古树粗糙的树干上,指尖揉着发紧的太阳穴。丹田内的金丹还在微微震颤,刚才强行压制灵力冲击的后遗症渐渐显现,经脉里像是塞了团滚烫的棉絮,每动一下都透着钝痛。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淡金色的印记,残片逸散的灵力留下的灼痕还未消退,像枚滚烫的印章。
“老大,你脸色比被熊罴妖拍过还难看。” 李大明蹲在旁边,正用布巾擦拭玄铁枪上的泥污,枪尖的雷光比往日黯淡了些,“要不咱真回村歇几天?王伯家的老母鸡昨天刚下了窝蛋,炖锅鸡汤补补?”
陈华亨没接话,破妄眼扫过密林深处。刚才从空地逃出来时,他隐约感觉到有股熟悉的气息在追踪 —— 不是黑风谷的影卫,那股灵力波动带着青丘特有的狐臊味,绵密却阴毒,像缠在脚踝上的毒蛇。他运转金丹初期的妖力在周身形成层薄薄的护罩,金色的光晕在衣袍下若隐若现,这是他目前能凝聚的最强防御。
“不能回村。” 他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地面划出个简易的警戒阵,“青丘的人跟来了,带着寻踪符。” 阵纹亮起的瞬间,周围的草木突然往内收缩,露出片干净的空地,“狗蛋,你现在什么境界?”
李大明愣了下,挠着头掰手指:“前阵子突破到筑基后期了,离金丹期就差层窗户纸。上次跟你打那只三眼狼,灵力倒是凝实了不少。” 他突然一拍大腿,“难怪刚才挥枪觉得顺手多了,原来是快突破了!”
陈华亨点点头。李大明的雷灵根本就霸道,这半年跟着他在黑风岭摸爬滚打,实战经验早已远超同阶修士。筑基后期的境界虽然比自己的金丹初期差了截,但真打起来,配合玄铁枪的雷属性,未必输给普通金丹初期修士。
“等会儿见机行事。” 他从怀里掏出张黄色符纸,上面用龙血画着模糊的狼头,“这是我用妖力画的匿踪符,等下贴在身上,能挡半个时辰的神识探查。”
金鹰幼崽突然从树杈上飞下来,翅膀拍打着李大明的脑袋,铃铛声急促得像敲锣。陈华亨顺着小家伙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北方的树冠剧烈晃动,几片带着青色灵力的落叶飘了过来,叶脉里缠绕着细小的狐狸尾巴虚影。
“来了。” 他把符纸拍在李大明背上,自己则将银镯子贴在眉心。雪狼图腾的凉意顺着眉心渗入识海,刚才被残片冲击得混乱的神识瞬间清明,“是青丘的搜山队,至少五个金丹期。”
李大明刚把符纸贴好,就听见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五个穿着青丘服饰的修士落在空地上,为首的是个梳着双环髻的女修,指甲涂着蔻丹,正用涂着香料的手帕捂着鼻子:“哪来的野妖,竟敢闯我青丘的地界?”
陈华亨没废话,龙纹在掌心凝聚成爪。金丹初期的妖力虽然不算雄厚,但胜在精纯,金色的爪风带着破空声直取女修面门。他很清楚,对付青丘修士不能拖,这些家伙最擅长用幻术拖延时间,等援军到了就麻烦了。
“雕虫小技。” 女修轻笑一声,衣袖一挥,无数粉色花瓣凭空出现,挡在爪风前。花瓣炸开的瞬间,陈华亨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识海里浮现出黑风岭被屠村的画面 —— 是青丘的惑心术!
“老大小心!” 李大明的声音像道惊雷,玄铁枪带着紫色雷光砸在陈华亨旁边的地面上。惊雷震散了粉色花瓣,也让他从幻境中挣脱出来,额头已布满冷汗。
“筑基期的小爬虫也敢放肆?” 另一个青丘修士狞笑着出手,青色的狐火在指尖跳跃,直逼李大明面门。
陈华亨刚想回援,就被女修缠住。对方显然是金丹中期的境界,灵力比他浑厚不少,掌风里带着股甜腻的香气,闻着就让人灵力滞涩。他咬紧牙关,将金丹初期的妖力催动到极致,龙纹在背后亮起,勉强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没想到是雪狼族的杂碎。” 女修的指甲突然变长,带着幽蓝的毒气抓向他的咽喉,“青丘大人说了,见着雪狼族的,格杀勿论!”
陈华亨侧身避开,爪风擦着对方的衣袖划过,带起串火星。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大明被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围攻,虽然靠着玄铁枪的雷属性勉强支撑,但嘴角已经溢出鲜血,筑基后期的灵力显然快耗尽了。
“狗蛋!用雷灵晶!” 他大喊着吸引女修的注意力,龙爪突然变向,抓向她腰间的玉佩 —— 那是青丘修士储存灵力的法器。
女修果然慌了神,回手护住玉佩。就在这瞬间的破绽,陈华亨突然转身,将金丹初期的妖力全部灌注在右腿,龙尾破体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围攻李大明的修士。
“咔嚓” 一声脆响,两个青丘修士被抽飞出去,撞在树干上滑落在地,嘴角淌着黑血。李大明趁机掏出雷灵晶,往地上一砸,紫色的雷光在空地上炸开,剩下的两个青丘修士瞬间被麻痹,动作迟滞了半拍。
“走!” 陈华亨拽起李大明就跑,龙尾在身后扫出道气墙,暂时挡住女修的追击。金鹰幼崽的铃铛声在前方引路,小家伙似乎对青丘的气息格外敏感,总能在岔路口选对方向。
跑出约莫十里地,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追骂声,二人才瘫坐在条小溪边。李大明掬起溪水往脸上泼,狼狈地抹了把脸:“他娘的!青丘的杂碎真不要脸,五个打俩!”
陈华亨没说话,正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掌。刚才强行催动龙尾,让金丹初期的灵力消耗了七七八八,掌心的皮肤裂开了细小的血口,那是妖力透支的征兆。他看向李大明,对方的情况更糟,筑基后期的灵力几乎见底,嘴唇都泛着青紫色。
“把这个吃了。” 他从怀里掏出颗淡青色的丹药,是唐清旭给他的疗伤药,用后山的灵草炼制的,“能补点灵力。”
李大明刚把丹药塞进嘴里,突然指着溪水里的倒影:“老大!你看!”
陈华亨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倒影里,眉心竟浮现出个淡金色的印记,与之前在遗迹里看到的残片纹路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溪水的流速突然变慢了,水面上漂浮的落叶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缓缓打着旋儿往下游飘。
“这是……” 他伸手触碰水面,指尖刚碰到溪水,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
眼前的小溪变成了奔腾的河流,李大明的身影变得模糊,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厮杀声。他看见无数青丘修士举着火把,将个村落围得水泄不通,火光中,个浅绿的身影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半朵绣了一半的莲蓬 —— 是唐清旭!
“不!”
陈华亨猛地从幻境中挣脱,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襟。溪水里的落叶恢复了正常流速,李大明正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老大!你咋了?刚才跟中邪似的!”
他指着水面,声音还在发颤:“你看到了吗?那残片…… 它在示警!”
李大明一头雾水地看向溪水,除了晃动的树影啥也没有。陈华亨却知道那不是幻觉,刚才的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心脏骤停。他突然明白,残片不仅是神器,更是某种预警装置,能映照出持有者最恐惧的未来。
“我们得尽快拿到残片。” 他站起身,掌心的龙纹重新亮起,虽然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但眼神里的坚定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不仅是为了对抗青丘,更是为了…… 改变那个未来。”
李大明虽然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陈华亨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挣扎着站起来,玄铁枪在手里转了半圈,筑基后期的灵力虽然虚弱,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老大说干啥就干啥!不就是块破石头吗?咱再去趟遗迹,抢了就跑!”
陈华亨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笑了。金丹初期又如何?筑基后期又如何?至少他们还有彼此,还有想要守护的人。他摸了摸眉心的印记,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痛,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恢复灵力。” 他望着遗迹的方向,金丹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开始吸收周围稀薄的灵气,“这次,我们得换个法子。”
金鹰幼崽落在他的肩头,用喙蹭着他的脸颊,铃铛声轻柔了许多。陈华亨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毕竟,他已经见过了最可怕的未来,绝不能让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