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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非虚无。
而是被强行剥夺了所有感官输入、所有能量交互、所有时间与空间参照的绝对隔绝。
江灼的意识如同一粒被冻结在永冰深处的微尘,无法思考,无法感知,甚至无法确认自身是否还存在。
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源自秩序道基本能的执念,如同将熄的烛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标记着一个名为“我”的坐标。
这就是“深度收容”?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触须”,如同手术探针,悄无声息地刺破了这绝对的黑暗,开始扫描、解析江灼这被禁锢的意识核心。
没有痛楚,只有一种被彻底解剖、翻阅的剥离感。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对秩序之力的理解与运用,甚至他穿越而来的灵魂本质,都被这股冰冷的力量一丝不苟地拆解、记录、归档。
他“看到”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马灯般被动放映:
仙侠世界的苦修,霸总世界的规则博弈,与季凛的生死对抗,直至最后那向生命图谱播撒种子的疯狂之举……所有细节,无所遁形。
他“听到”那冰冷的、属于“园丁”化身的评估在规则层面回响:
“目标‘秩序密钥’:确认异维度规则造物。
核心逻辑:构建平衡与理性。与本土生命图谱兼容度:极低。污染风险:高。研究价值:极高。”
“开始尝试剥离核心规则结构……解析其与灵魂绑定机制……”
一股更深入、更具侵入性的力量开始试图撬动他的秩序道基,要像拆卸精密仪器般,将构成他力量本质的规则一条条抽取出来!
剧烈的、源自存在根本的危机感,如同最后的肾上腺素,猛地刺激了江灼那濒临消散的意识!
不!绝不能就此被分解!
那缕将熄的秩序星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倔强!
它没有去对抗那无可匹敌的解析力量,而是猛地向内坍塌!
不是自毁,而是一种极致的内缩与加密!
江灼将他所有的记忆、情感、对秩序的理解,乃至灵魂的核心印记,全部强行压缩、打乱、加密,注入到这缕星火的最深处,
然后将其外部伪装成一片毫无意义的、混乱的能量乱码!
如同将珍贵的典籍烧成灰烬,只留下一本无人能懂的、用密文写成的目录!
那冰冷的解析力量瞬间失去了目标,在那一团伪装出的“乱码”外围徒劳地盘旋、试探,却无法再触及江灼真正的核心。
“目标启动未知自我保护机制。核心数据加密。强行破解可能导致信息熵增,价值丧失。”
“调整方案:转为长期观测。维持收容状态,记录其能量波动与信息逸散模式。”
冰冷的宣告过后,那解析的触须缓缓退去。绝对的黑暗与隔绝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江灼守住了最后的堡垒,如同一颗包裹着核心的顽石,沉沦在这意识的牢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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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片同样绝对隔绝的“收容单元”内,季凛的经历大同小异。
他的新生力量,他复苏的记忆,他对自身“原型体”身份的认知,同样被无情地扫描、解析。
“目标ALphA原型体‘凛冬’:
确认发生深度不可逆变异。
新生力量结构融合‘毁灭’、‘守护’、‘理性’及未知秩序变量。
稳定性:未知。可控性:极低。”
“尝试逆向推导变异过程……模拟秩序变量介入影响……”
季凛的反抗更为直接和暴烈。他那灰蒙蒙的星云之力疯狂冲击着收容的壁垒,试图撕裂这片黑暗。
然而,所有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被这专门为“收容”而存在的规则结构轻易吸收、化解。
“反抗行为记录。能量逸散模式分析……未发现有效逃脱路径。”
在意识到徒劳后,季凛也迅速冷静下来。
他没有像江灼那样选择内缩加密,而是做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主动开放了部分无关紧要的记忆和力量结构,甚至模拟出力量不稳、濒临崩溃的假象。
他在示弱,也在投饵。
他要让“园丁”认为他价值虽高,但状态极不稳定,需要更“温和”的观测手段,
甚至……可能需要外部干预来“维持”他的存在。
他在为可能的、未知的变数创造机会。
果然,他的策略引来了不同的反应。
“目标出现力量结构崩坏前兆。推测与秩序变量脱离及收容环境抑制有关。”
“评估:维持目标存在状态优先级高于即时解析。注入稳定性能量流,观测其反应。”
一丝温和的、带着修复意味的能量缓缓注入季凛的收容单元。
季凛心中冷笑,小心地控制着自身,既吸收这部分能量维持“濒危”表象,又确保不被其深入探查到自己的真实状态。
他像一头受伤的凶兽,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磨砺爪牙,等待着牢笼出现缝隙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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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灼和季凛于各自的“收容之茧”中苦苦挣扎、与“园丁”进行着无声博弈的同时——
外界,Abo宇宙的广袤星海之中,一些极其细微、却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的“异常”,开始如同星火般,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闪现。
某个偏远星域的矿业星球上,一名长期被Alpha工头压迫、信息素等级仅为c级的beta矿工,
在一次深井事故中,于绝望的黑暗中,脑海中莫名响起了一个平静而充满力量的声音,讲述着关于“自我意志”与“打破枷锁”的片段。
当他奇迹生还后,眼中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不属于beta的锐利光芒。
某个贵族omega的沙龙中,一位向来以温顺柔弱着称的S级omega小姐,
在聆听一首古老的交响乐时,指尖无意识地在裙摆上划出了一个复杂的、从未见过的几何图案。
图案成型瞬间,她周围躁动的Alpha信息素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与平和,引得几位追求者惊疑不定。
联邦边境哨所,一名以冷酷着称的Alpha哨兵,
在例行巡逻时,面对失控星兽的袭击,本该爆发的毁灭欲念竟意外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准、高效、以最小代价解除威胁的冷静判断,其战斗风格变得截然不同,让同伴感到陌生。
这些事件孤立、微小、转瞬即逝,很快被淹没在庞大的社会运转中,未曾引起任何官方的注意。
但在那无形的、覆盖全宇宙的生命图谱网络深处,代表这些个体的基因光点,其闪烁的频率和色彩,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离“设计模型”的波动。
就如同平静湖面下,悄然泛起的一丝丝涟漪。
“园丁”的荆棘王座依旧冰冷地运转着,监控着整个体系。
它检测到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噪声”,但其算力绝大部分用于维持对江灼和季凛这两个“高价值异常”的收容与解析,
并未对这些散布的、低强度的“背景干扰”投入过多关注,只是将其标记为“体系自我调节产生的随机误差”,纳入了日常数据库。
它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基于它们固有的逻辑,无法理解——有些种子,无需阳光雨露,只需一点心灵的缝隙,便能于无声处,汲取绝望与渴望为养分,悄然萌芽。
收容之茧内,是极致的压抑与沉寂。
茧外广袤的宇宙中,被江灼最后时刻播撒的秩序之种,以及被季凛那一声叛逆广播所触动的心灵,正如同星星之火,在看似永恒的黑暗帷幕下,执着地寻找着彼此,积蓄着力量。
一场由内而外、由微观至宏观的颠覆,其序曲的微弱音符,已然奏响。
只待某个契机,便能汇成撕裂一切禁锢的——滚滚惊雷。
(第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