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
“结构师”平静的声音在医疗舱内回荡，像冰块投入死水。林烨泡在冰冷的维生液里，身体的疼痛在药物作用下变得迟钝，但“结构师”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那层麻木。
“凯瑟琳的信号说三块。”阿哲的声音从旁边的医疗舱传来，带着维生液流动的咕噜声。
“情报滞后。墨菲斯在北极又找到一块。四块碎片，他已经集齐半数以上。”“结构师”站在控制台前，左手在悬浮光屏上快速操作，调出一幅复杂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立体星图。星图上，四个位置闪烁着刺目的金色光芒，分布在格陵兰、西伯利亚、南太平洋和……撒哈拉。撒哈拉那个光点，就在他们之前所在的“嫉妒”锚点附近。
“他一直在我们附近……”林烨盯着撒哈拉那个光点，左眼传来熟悉的刺痛。那块碎片，很可能就在“嫉妒”锚点附近，甚至就在锚点内部。他们错过了。
“不重要了。四块碎片，足够他初步激活‘源初蓝图’的部分权限，加速‘归墟协议’的解析和奇点激活进程。”“结构师”关闭星图，调出另一幅动态地图——东非大裂谷的卫星实况图。
图像扭曲，布满雪花，但能清晰看到裂谷中段，一片直径超过两百公里的区域，被一层不断翻滚、如同熔岩和血雾混合的暗红色云层覆盖。
云层中心，一座倒悬的、完全由沸腾的暗红色能量构成的、高达数千米的“山峰”，从裂谷深处“生长”出来，尖端刺入云层，底部深埋地壳。山峰表面，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搏动，喷射出炽热的、充满狂暴气息的规则乱流。整个区域的空间都呈现不正常的扭曲和撕裂感。
“怒火火山”。“暴怒”奇点的具现化形态。影响半径两百公里，且仍在缓慢扩张。
“火山核心温度超过五千度，规则乱流强度达到灾难级。区域内所有电子设备失效，生物体情绪被强制放大，陷入无差别暴怒和攻击状态。已有三支当地政府军和两支维和部队在区域内自相残杀，全军覆没。平民伤亡……无法统计。”
“结构师”语气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火山核心是‘暴怒病毒’的结晶聚合体，外部包裹着高浓度规则污染层。直接触碰会引发病毒结晶的规则自毁，瞬间释放的能量足以将整个东非大裂谷从地图上抹去，并引发全球性规则震荡，加速其他奇点激活。”
“怎么阻止？”林烨问，医疗舱内的维生液开始缓缓排空，冰冷的空气涌入，他打了个寒颤。左臂的剧痛重新清晰，但相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能轻微活动。身上的伤口被覆盖了一层透明的生物膜，不再流血。伊万在旁边的医疗舱里，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断腿处那层诡异的暗蓝色“焊疤”稳定，没有恶化迹象。阿哲的腿伤也处理过了，能勉强站立。
“病毒结晶外部有一层‘情绪共鸣屏障’，任何带有激烈情绪——尤其是愤怒、敌意——的规则波动靠近，都会引发结晶共鸣，提前引爆。”“结构师”转过身，银灰色的眼睛看向林烨，“需要先剥离这层屏障。用‘规则编织’技巧，制造一个临时的、情绪‘绝缘’的规则层，包裹结晶，隔绝共鸣，然后才能接触结晶，尝试破坏其内部结构。屏障剥离需要精细操作，暴力破坏会直接引爆。我提供技术和能量支持，你执行操作。成功剥离百分之五以上的屏障，就能暂时削弱病毒活性，将奇点完全激活时间推迟至少十二小时，为我们争取下一个机会。”
“百分之五……只是推迟？”阿哲脸色发白。
“足够我们前往下一个地点，或者找到更彻底的解决方法。”“结构师”走向舱室后部，那里滑开一道暗门，露出后面的装备室。“准备。两分钟后抵达出口。外面环境恶劣，温度超过五十度，空气充满有毒尘埃和规则乱流。穿戴防护装备。”
林烨爬出医疗舱，身体虚弱，但勉强能站稳。装备室内挂着几套银灰色的、带有呼吸过滤系统和温度调节功能的紧身防护服，以及几件造型奇特的装备。他拿起一套穿上，材质轻薄坚韧，自动贴合身体，面罩覆盖头部，视野左上角出现简单的环境数据和生命体征读数。他又拿起那把几乎彻底报废、只剩握柄和一小截筒身的“现实焊枪”，握柄冰冷，裂痕处不再有光芒闪烁，完全成了废铁。但他还是将它插在腰后的工具扣上。
阿哲也穿戴好，拿起一个多功能工具包背在背上。伊万依旧昏迷，被“结构师”用一套带轮子的担架固定，盖上了防护罩。
“结构师”自己没换装备，依旧那身深灰工装，右手的干枯没有恢复，垂在身侧。
他走到舱室前端，按下一个按钮。前方舱壁滑开，炽热、干燥、充满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瞬间涌入，即使有过滤系统，依旧刺鼻。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被人工开凿出的地下洞穴出口，出口外是陡峭的、布满黑色火山岩的山坡，山坡下方，就是那片被暗红云层笼罩的裂谷。
视野所及，一片末日景象。天空被翻滚的暗红云层覆盖，云层中闪电不是常见的蓝白色，而是暗红色的、扭曲的枝杈，无声劈落，击中地面，炸开一团团暗红的火焰。大地龟裂，岩浆从裂缝中涌出，缓慢流淌，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远处，那座倒悬的“怒火火山”巍然矗立，山体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的暗红能量，山顶不断喷发出巨大的、裹挟着碎石和规则乱流的烟柱，直冲云霄。
火山周围，隐约可见一些小黑点——是建筑残骸、车辆残骸，以及……互相厮杀、撕扯的人形轮廓。嘶吼声、爆炸声、枪声（居然还有能用的枪？）混杂着风声和火山的轰鸣，从下方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烦躁、易怒的规则波动。林烨感到心跳加速，血液上涌，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在胸口翻腾，想要破坏，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左眼的刺痛在这种环境下格外剧烈，视野边缘的暗红光斑与现实的景象几乎融为一体。
“走。直线距离火山核心，十八公里。没有路，需要攀爬和穿越岩浆区。跟紧我，避开规则乱流集中区和狂暴生物群。”“结构师”率先跃出舱口，落在滚烫的火山岩上。林烨和阿哲抬着伊万的担架跟上。
地表温度超过六十度，即使有防护服调节，依旧感到灼热。地面布满锋利的火山岩碎屑，崎岖难行。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暗红色的尘埃，附着在防护服表面，发出滋滋的微响，是规则污染的微粒。
没走多远，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凝固的岩浆原上，出现了几十个摇摇晃晃的、浑身焦黑、肢体残缺的人形身影。他们穿着不同制式的军服或平民衣物，有的拿着折断的武器，有的赤手空拳，共同点是双眼赤红，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互相攻击，也攻击任何靠近的活物。是陷入彻底狂暴、被“暴怒”污染侵蚀殆尽的幸存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是被怒火驱动的行尸走肉。
“绕开。”“结构师”没有停留，转向侧方一片更陡峭的岩壁。但那些狂暴者发现了他们，发出更响亮的嘶吼，拖着残破的身体，疯狂扑来！速度竟然不慢！
“结构师”左手抬起，指尖弹出几道细微的银光，没入冲在最前的几个狂暴者额头。狂暴者身体一僵，眼中的红光熄灭，软倒在地，不再动弹。但更多的狂暴者涌来，数量超过五十。
“林烨，开路。”“结构师”平静地说，目光扫向前方岩壁上一条狭窄的、被落石半掩的裂缝，那是通往更高处的唯一路径，但被狂暴者堵死了。
林烨咬牙，拔出腰后的“现实焊枪”残柄。没有能量，没有功能，只是一截废铁。
但他需要开路。他深吸一口气，将所剩无几的、刚刚恢复一点的精神力，灌注进那截残柄，同时，调动怀中那块暗金板子里记录的、最基础的“规则编织”技巧——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引导”和“偏转”。
他挥动焊枪残柄，没有光芒，没有特效，只是对着前方涌来的狂暴者，做了一个“拨开”的动作。
奇迹发生了。
冲在最前的七八个狂暴者，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两侧歪斜，仿佛被无形的、柔韧的绳索套住，拽向两边，撞在岩壁上，暂时失去了平衡，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不是攻击，而是利用周围混乱的规则乱流，进行了一次极其粗糙的“引导”。
代价是林烨左眼剧痛，视野瞬间被血色覆盖，喉咙一甜，咳出血沫。规则脉络传来撕裂感。这种粗糙的、强行“编织”混乱规则的操作，负荷极大。
“走！”他嘶吼。
“结构师”率先冲过通道，林烨和阿哲抬着担架紧跟。身后，被暂时“拨开”的狂暴者重新爬起，与后面的同类撞在一起，陷入更混乱的互相厮杀，暂时无暇追击。
三人冲进裂缝，奋力向上攀爬。裂缝内温度更高，岩壁烫手，空气稀薄。攀爬了约百米，裂缝尽头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
平台上散落着一些勘探设备残骸和几具焦黑的尸体。平台边缘，就是那座倒悬火山的山体基部，距离不到五百米。
在这里，“暴怒”奇点的规则压迫感达到顶峰。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火焰。暗红色的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着防护服，发出噼啪爆响。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跳动，耳中充斥着火山轰鸣、能量尖啸和内心深处不断翻腾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怒冲动。
林烨不得不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阿哲脸色惨白，靠着岩壁喘息。伊万在担架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火山山体近在咫尺。那是由纯粹暗红色、半透明、如同沸腾玻璃般的规则能量构成的山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疯狂挣扎的阴影，那是被吞噬、同化的灵魂碎片。
山体表面，不断鼓起、破裂，喷发出炽热的规则流和暗红结晶碎片。山体中心，大约百米高度处，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相对平静的、深暗的区域，如同风暴眼。
那里，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的、呈现出完美多面体结构的暗红色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一团永恒燃烧的、充满无尽怒意的黑色火焰。
“暴怒病毒”结晶。奇点的核心。
结晶周围，包裹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但规则感知中清晰无比的、如同水波般不断荡漾的“情绪共鸣屏障”。任何带有敌意、愤怒的规则波动靠近，都会引发屏障剧烈震荡，刺激结晶。
“就是那里。”“结构师”指着那个深暗区域，“你需要上去，用‘编织’技巧，在屏障外再编织一层临时的‘绝缘层’，隔绝结晶对情绪的感应。我会在山体上制造几个临时的落脚点，并提供能量支持。操作时间，最多三分钟。超过三分钟，你的规则脉络会被这里的污染彻底侵蚀，失去操作精度。”
他走到平台边缘，左手按在滚烫的岩壁上。银灰色的瞳孔中数据流狂闪。岩壁表面，几处岩石突然软化、变形，向上凸起，形成几个巴掌大、相对平整的凸起，一直延伸到那深暗区域下方约二十米处。
“踩着这些上去。动作要快，落脚点只能维持三十秒。”“结构师”说完，左手再次抬起，指尖射出一道柔和的银色光柱，笼罩林烨。“能量支持连接。三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
林烨感到一股清凉、稳定的规则能量从银色光柱中注入身体，暂时压制了左眼的刺痛和胸口的烦闷。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踩上第一个岩壁凸起。凸起很烫，但足够稳固。他手脚并用，沿着“结构师”制造的临时落脚点，快速向上攀爬。
越接近深暗区域，温度越高，规则乱流越强。防护服表面开始出现熔化的迹象。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试图缠绕、拖拽他。他不得不分心，用那粗糙的“编织”技巧，引导、偏开这些能量流，每一步都惊险万分。
二十米距离，爬了十秒。他停在深暗区域下方最后一个落脚点上，抬头。上方五米处，就是那枚缓慢旋转的暗红结晶。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晰“看到”结晶周围那层“情绪共鸣屏障”的每一道涟漪，能“感受”到结晶内部那团黑色火焰散发出的、纯粹到极致的、想要焚毁一切的暴怒。他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一股想要砸碎这结晶、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疯狂冲击着理智。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血。
“两分三十秒。”“结构师”的声音通过防护服内置通讯器传来，平静依旧。
林烨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上方那层无形的屏障。他将“结构师”注入的清凉能量与自身残存的、属于“度量”的规则印记结合，同时，在脑海中快速回放暗金板子中关于“编织”的基础图示——如何感知规则“线”，如何捕捉“节点”，如何将它们“编织”成稳定结构。
他闭上左眼，将全部感知集中在那层屏障上。屏障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微的、与“暴怒”情绪共鸣的规则“线”交织成的、立体的网。他要做的，不是破坏这张网，而是在这张网的外面，再“编织”一层新的、情绪“绝缘”的规则层，覆盖上去，暂时隔绝结晶的感应。
第一步，感知并捕捉周围相对“平静”的规则“线”。在如此狂暴的环境里，这很难。
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几条——来自脚下岩壁深处的地脉规则残余，来自“结构师”能量支持中携带的、冰冷的秩序规则，来自他自己“度量”印记中那点微弱的、精确的规则韵律。
第二步，将它们“编织”成网。他尝试用意志去“引导”这些捕捉到的规则“线”，让它们按照特定的、能隔绝情绪共鸣的结构交织。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控制，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用发丝穿针。他的精神力疯狂消耗，左眼的刺痛变成灼烧，视野完全被血色和银白交织的光芒占据。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两分钟。”
第一条“线”成功固定。第二条……交织失败，崩断。再来。第三条……勉强连接。第四条……第五条……
汗水浸透内衬，又从防护服缝隙渗出，瞬间蒸发。他感到鼻腔和耳朵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规则脉络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分三十秒。”
临时“绝缘层”完成了大约百分之三。太慢。结晶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规则扰动，旋转速度微微加快，周围屏障的涟漪变得更剧烈。山体喷发的能量流更加狂暴，一道暗红的规则闪电擦着林烨的肩膀劈过，防护服左肩熔出一个大洞，皮肉焦黑，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从落脚点上摔下去。
“稳住！”“结构师”的喝声如同冷水浇头。
林烨嘶吼，将最后一点精神力压榨而出，强行“抓住”几条从“结构师”能量光柱中分离出的、更精纯的秩序规则“线”，粗暴地“编织”进未完成的结构中！不顾结构稳定性，不顾自身负荷，只求速度！
“一分十秒。”
“绝缘层”完成度：百分之四点五。还差一点。
结晶的旋转速度明显加快，内部黑色火焰的跳动变得急促。屏障剧烈震荡，开始向外扩张，挤压林烨刚刚编织的、脆弱的新层。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出现裂痕。
“五十五秒。”
要失败了吗？林烨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裂痕，看着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结晶，看着下方平台上“结构师”平静的银灰色眼睛，看着阿哲苍白焦急的脸，看着担架上昏迷的伊万。
不。
他脑中闪过暗金板子最后一页的图示——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关于规则“节点”共振的图案。他不懂原理，但此刻，他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将自己左眼窝中，那因多次接触污染而变得异常敏感、甚至与“嫉妒”、“傲慢”污染产生诡异连接的规则感知“节点”，作为一个临时的“锚点”，强行“按”在了即将崩溃的“绝缘层”中心！
嗡——！
左眼传来爆裂般的剧痛！视野瞬间被纯粹的黑暗和血色闪电充斥！他听到了自己眼球内部传来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但同时，那脆弱的、即将崩溃的“绝缘层”，在接触到他那充满污染和混乱、但又奇异稳定的“节点”的瞬间，结构骤然稳定！裂痕弥合！完成度瞬间飙升至百分之五点三！
成功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五点三，但确实暂时隔绝了结晶对情绪的感应！结晶的旋转速度明显减缓，内部黑色火焰的跳动恢复平稳，周围屏障的涟漪变得微弱。
“四十秒。下来！”“结构师”喝道。
林烨松开“节点”连接，身体一软，从落脚点上坠落。“结构师”的银色光柱及时将他卷住，缓缓放回平台。他摔在滚烫的岩石上，蜷缩，剧烈咳嗽，咳出大块黑色的血块。左眼一片黑暗，只有剧痛。右眼视野模糊，耳边嗡鸣。全身规则脉络像被火烧过的钢丝，扭曲、灼热、一碰就碎。
“奇点活性下降……病毒外壳剥离百分之五点一。激活时间……延迟十一小时四十七分钟。”“结构师”快速读取着数据，银灰色的瞳孔中数据流滚动，“初步目标达成。立刻撤离。这里的动静会引来……”
他话没说完，平台另一侧的岩壁后，突然转出十个人影。
十人，清一色黑色紧身作战服，外罩暗灰色战术背心，头戴全封闭式头盔，面罩是单向镜面，看不清脸。胸口印着理事会徽记和血红色斜杠。是“清剿者”。但装备比之前遇到的更精良，动作更整齐，气息更冷冽。他们呈扇形散开，枪口——不是之前的静默枪，而是更粗、更复杂、枪口散发着不稳定红光的重型规则武器——对准了平台上的四人。
为首一人，身形高挑，步伐稳定，走到队伍前方。她抬起手，摘下了头盔。
黑色的短发，因汗水贴在额前。苍白但依旧精致的脸。一双曾经清澈、此刻却冰冷空洞、带着机械般精确审视意味的眼睛。嘴唇紧抿，没有一丝表情。
苏婉。
但又不是林烨熟悉的苏婉。那眼神里，没有担忧，没有焦急，没有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敌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痛苦挣扎。
“目标确认。林烨，阿哲，伊万·彼得罗夫。及不明身份建造师成员。”苏婉开口，声音透过面罩的扬声器传出，冰冷，平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电子合成音质感，“你们因非法侵入高保密规则异常区域，破坏重要规则稳定设施，及与高危通缉犯合作，被理事会‘清剿者’特别行动组逮捕。放下武器，解除抵抗，立即投降。”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一个黑色的、带有红色指示灯的控制环亮起刺目的红光。
“反抗，或试图逃跑，将启动强制收容程序。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