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发生在“规则与现实的夹缝”深处的、无声的终极对决,其“余波”穿透了脆弱的屏障,在现实世界化为了可以被观测和感知的、一系列剧烈而短暂的“天文-规则”现象。
在全球各地残存的观测站、幸存者据点、乃至少数未被完全摧毁的通讯网络中,不约而同地记录下了几乎同一时刻的异常。
00:00:00(冲击发生瞬间)
东半球大部分地区,已持续多日的、仿佛凝固在铅灰色与诡异七彩之间的、令人压抑的天空,骤然亮起!
那是来自四面八方、甚至包括地底深处的、纯净到没有任何色彩却又似乎包含所有色彩的、短暂到不足一秒的极致“白光”。这白光瞬间覆盖一切,穿透了云层、建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穿透了实体物质,让万物短暂失去了影子,仿佛整个世界被“曝光”过度。
西半球处于黑夜的区域,夜空被同样的“白光”瞬间“洗”成了白昼,星辰、月亮乃至极光现象都在这白光面前黯然失色,旋即恢复黑暗。
全球范围内,所有敏感电子设备、通讯器材、乃至部分生物神经系统,都监测到一阵强烈的、但频率和特征完全无法解析的规则\/能量“脉冲”。这脉冲不造成物理破坏,但让部分区域的电力短暂中断,让依赖精密规则稳定的设备(包括某些奇点残留的自动化系统)陷入紊乱或关机。
00:00:01 - 00:05:00
“白光”与“脉冲”过后,真正的变化开始显现。
七大奇点,同时进入终末阶段。
纽约“傲慢”奇点:覆盖曼哈顿的镜像城开始剧烈“融化”,那些倒影的建筑和扭曲的复制体如同阳光下的雪雕,轮廓迅速模糊、坍缩,最终连同中心区域的能量涡流一起,向内爆裂为一团迅速扩散又急速消散的银色光尘。当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与周围别无二致的、真实的、满目疮痍的纽约废墟,再无任何异常规则波动。
巴黎“嫉妒”奇点:卢浮宫及其周边区域弥漫的、活化展品发出的嘶吼与厮杀声戛然而止。
那些被规则扭曲的“艺术品”僵在原地,体表的活化纹路迅速褪去、石化,然后在微风中化为细腻的、无害的灰白色粉末。中心区域那吞噬一切、反射负面情绪的“嫉妒之镜”无声破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东京“暴怒”奇点:银座中心那扭曲的时间褶皱区域,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疯狂错乱的时间流速迅速恢复正常。区域内被困在时间循环或乱流中的少数幸存者被“吐出”,茫然地站在恢复正常的街道上。中心区域的“时停”范围快速缩小、消失,只留下一片与周围破坏程度相符的普通废墟。
剩余四个奇点(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情况类似,以各自特征性的方式(发生剧烈但范围被严格限制的湮灭或消散。奇点核心的高强度规则污染信号断崖式下跌,在几分钟内归于与背景噪音无异的水平。
全球规则网络监测:所有尚能工作的、用于监测“归墟协议”及全球规则稳定性的设备,其读数在脉冲过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但总体趋势“平缓”的“重置”。
“归墟协议”激活信号——那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人类文明头顶的倒计时——彻底消失。无论用何种频段、何种规则侧写方式扫描,都无法再检测到其存在。
全球背景规则污染水平,在脉冲过后的一分钟内下降了超过90%,并在此后缓慢波动,稳定在一个比“大静默”事件前略高、但远低于奇点爆发期间的“新基线”上。规则乱流的发生频率和强度锐减。
空间的“脆弱感”和“异常褶皱”现象大幅减少,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稳定性显着回升。
00:05:00 - 数小时后
天空中的诡异光芒(铅灰、七彩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消散。
虽然许多地方仍被战争、奇点余波和灾难的烟尘笼罩,但云层后面透出的,逐渐变成了久违的、正常的、属于恒星的光芒(阳光或星光)。空气里那股无形的、令人压抑和疯狂的“规则低语”与“存在稀释”感,也悄然淡去。
基金会、理事会等旧时代大型组织的残余机构(大多已名存实亡,只剩零星据点或瘫痪总部),陆续从短暂的通讯瘫痪和系统紊乱中恢复,并疯狂尝试确认情况。他们收到了同样的监测结果:“归墟协议”信号消失,奇点大规模湮灭,规则环境趋向“稳定”(尽管是伤痕累累的稳定)。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有零星猜测指向最后时刻那场席卷全球的“白光”脉冲,以及更早前发生的、“方舟”号突击队对“初始之城”的自杀式突击。
全球各地残存的、规模不一的幸存者聚居地、避难所、探险队,也相继观测到天象变化和规则污染的消退。最初是难以置信的沉默,然后是压抑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最终演变为劫后余生的痛哭、呐喊,或是死寂般的茫然。持续了不算太长、但感觉如同永恒的全球性噩梦,似乎……突然开始退潮了。
虽然世界依旧满目疮痍,文明倒退,伤亡不计其数,但至少,那清晰无误的“终结”倒计时,停止了。
关于“方舟”号、凯瑟琳长官、苏婉、阿哲、以及那支最后的突击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他们最后已知的位置是“初始之城”,而那个地方,连同“夹缝”本身的存在信号,在全球规则监测网上也变得极其微弱、模糊、难以定位,仿佛被强行“推”到了现实感知的边缘,或者其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尚不明确的变化。
他们被普遍认为已与目标同归于尽,成为将世界从悬崖边拉回的、最后的牺牲者。他们的名字,在少数知晓内情者之间口耳相传,逐渐成为模糊传说的一部分。
结论(基于零散情报拼凑):
一场未知的、发生在认知边界之外的终极冲突,似乎以执行“补天计划”的突击队全员牺牲为代价,取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成功”。
他们未能“修复”世界,但可能强行“延迟”或“大幅度削弱”了“归墟”潮汐与现实世界的连接。
代价是“夹缝”结构的剧变、突击队的湮灭、以及上古文明遗留的“源初蓝图”碎片与节点的下落不明。墨菲斯的存在信号同样消失。
世界得救了——以一种极其惨烈、且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方式。终结被推迟,但未被消灭。
创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愈合,而关于“夹缝”、“归墟”、上古文明以及这场牺牲的真相,将随着知情者的逝去和资料的散佚,逐渐沉入历史的尘埃,只留下一个伤痕累累、但仍在缓慢喘息的世界,以及那句最终在少数记录中留下的、含义模糊的评估:
“规则波动骤减,连接参数偏移,应急协议——部分闭锁生效。状态:临时稳定。预期持续时间:未知。”
黎明到来,但阳光照耀的,是一片需要重新学习行走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