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多风风雨雨都做过来了我还能怕一个火牛嘛。”
李耀看大哥的脸色有点难看，没敢继续往下聊。
“那是自然，方老大在比乐街说一不二，火牛老了，回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也许只是想回家养老了。”
姜年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打着圆场说道。
“我老公说的对，多少大哥都败在了他的手上，有问题就解决，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话几人又干了一杯。
这顿酒又喝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离开了延年坊，李耀安排大伙儿去了夜总会，这些人在夜总会一直喝到了天亮才走。
方定一睡又是一大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昨天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的事业心还是很强的，自从听李耀说火牛回来的事情，他就有些不安，这一觉睡得也不太踏实，醒了之后他独自一人出了门。
本来是想随便吃点东西，但是想着想着鬼使神差的上了车，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到了火牛饭庄的门口。
这里面还是和往常一样很多人，很多的街坊都在吃饭，方定很少来，也很少注意过这里。
此刻朝着里面望去有最少三十多桌的客人，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过了饭点了，方定想不通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很多人是带着孩子来吃饭，有的孩子吃完饭就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写着作业，有的街坊也不吃饭，拿着茶水杯和扑克在这里聊天打牌，方定越看心越惊，这样的火牛，他怎么打？他不能打，只能谈，要是火牛不给自己面子又当如何？想到这些他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方定犹豫了半天还是迈着步子走进了火牛饭庄，他找了一个位置点了四个小菜，又叫了两瓶啤酒。
菜很快就上来了，他随意的夹着面前的菜，又时不时的喝上几口啤酒，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在观察这里的人，这里是那样的和睦，有点像是街坊食堂一样的感觉。
方定没有注意有一个男人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等这人走近方定才看见这个男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人已经很老了，看上去最少有六十往上，他穿着一个白色的褂子，好像是后厨的厨师，样子怎么形容呢，不太好看，就像是让牛犊子舔了一样，也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但是看上去这人真的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看。
这人一屁股就坐在了方定的旁边，自顾自的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进去，完全不在乎方定的感受。
“哎呀，草，太他妈热了，多少年不炒菜了，这干一会儿就不行了。”
说着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本来应该是白色，但是此刻已经染成了渐黑色的毛巾，他不断的擦拭着头上和脸上的汗水。
“老弟，这几个菜炒的咋样，都是我亲手给你炒的。”
方定一点儿都没有多想，就以为这老小子是厨子呢，他以为这里的人都是自来熟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淡淡的说道。
“味道还行，一分钱一分货。”
这老小子听到这话开始在桌子上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已经快要零碎的菜单，看了看上面的价格又看了看方定。
“你的意思是我炒的不好吃呗。”
方定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不想说的太直白。
“也行，我就是简单吃一口，我也不要求那么多。”
这老小子有点上劲儿了。
“呵，我听懂了，我火牛的菜真是不比当年了，当年大家都愿意吃我炒的菜，现在我炒菜竟然开始嫌弃了。”
方定惊了，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说自己是火牛？
“你是火牛？”
火牛笑了笑。
“怎么？不像？”
方定非常不敢相信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火牛。
“你知道我是谁吗？”
火牛又倒了一杯啤酒。
“方定，从东北来的，手下有个叫文冲的挺横，这条街是你三弟在管，听说还有个四弟，你什么时候来的办过什么事儿，我不能说全知道，但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咕咚咕咚，说完话火牛干了啤酒。
火牛回过头去大喊道。
“再来一组啤酒，要凉的，拔凉拔凉的。”
方定看着眼前的火牛一言不发。
火牛倒是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我从小就在这条街长大，大了就在这里开饭店，这里住的都是我的街坊邻居，听到很多人说起过你，我对这里很有感情，人年纪越大就越想家，其实我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来，这种情感你们年轻人是不会懂的。”
说着话啤酒已经送来了，他起来了两瓶啤酒，自己留下了一瓶，递给了方定一瓶，方定也接了过来。
火牛的瓶子和方定碰了一下，火牛咕咚咕咚大口的喝着，方定也把这瓶啤酒干了。
方定这时才缓缓说道。
“火牛老哥，听说你以前是这里的老大，这次回来。”
火牛盯着方定。
“你怕我？”
方定呵呵一笑。
“不怕。”
火牛哈哈一笑。
“不能和你闲聊了，后厨还有几个菜没炒，只是想过来问问你我今天的菜炒的怎么样，有没有生疏，看起来还是老了，不中用了，这顿饭算我请的，你不用结账，以后有机会你炒菜我尝尝，看看咱俩的厨艺谁的比较好。”
说着话火牛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方定看着他的背影钻进了后厨。
方定又起了一瓶啤酒，他干了这瓶啤酒，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他不明白火牛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火牛好像没有什么恶意，最起码他没有想要和自己争的心，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还是错，他希望自己是对的，因为方定觉得火牛这人好像还行。
吃完了饭方定叫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过来告诉方定这顿饭不用结账，之后服务员就离开了。
方定想了想还是拿了两百块钱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就离开了火牛饭庄。
方定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火牛的用意，但是他也能看出来火牛绝对是个老江湖，做事情不拖泥带水，比他之前见到的几个老大都要强上不少，这样的人最好是朋友，如果是敌人，那可真是够方定头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