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里，唐晓柔盯着手里那枚已经解密的芯片，脸色发白。
“苏姐姐，你看这里。”
她指着芯片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行几乎透明的代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婉清凑近屏幕，放大。
代码很简短，只有几个字符：“tx_log_activated”。
“传输日志……被激活过？”她皱眉。
“对。”唐晓柔调出后台记录，“这枚芯片在我们拿到之前，已经向外传输过数据。时间戳是……”她核对了一下，“七十二小时前。那时候李维还活着。”
“传输了什么？”
“不知道。但接收地址被加密了，和我们在机库发现的那个实时传输地址是同一个服务器。”唐晓柔看向苏婉清，“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时光基金会’就已经知道了芯片里的一切内容。”
病房里，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刘子阳刚结束能力测试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几秒。
“所以，淡水开采站的计划，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对。”苏婉清调出计划书的页面，“而且他们肯定调整了防御，甚至可能加快进度。我们原定的两周窗口期，可能根本不存在。”
“那怎么办？”元灵儿问，“硬闯已经很难了，现在他们还有防备——”
“那就让他们防备。”刘子阳突然打断。
众人看向他。
“什么意思？”
“他们知道我们要去阻止开采站。”刘子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所以他们会把重心放在那里，调集更多兵力，加强警戒。这是正常的逻辑。”
他转过身。
“那我们就不按正常逻辑来。”
“你想做什么？”
刘子阳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点。
公海，北纬15度，东经120度。
“方舟基地。”他说，“‘时光基金会’的移动指挥中心。如果他们在开采站投入重兵，那方舟基地的防御就会相对薄弱。”
元灵儿眼睛一亮。
“声东击西？”
“对。”刘子阳点头，“我们放出假消息，说主力会去撒哈拉破坏开采站。然后调集一小队精锐，秘密前往公海，突袭方舟基地。”
“风险呢？”
“很大。”刘子阳诚实地说，“第一，假消息必须足够真，能骗过他们。第二，突袭小队人数不能多，但战力要强。第三，时间窗口很短——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完成突袭并撤离。”
苏婉清快速计算。
“从东南亚到撒哈拉，正常行程需要两天。到公海，一天。如果我们今天放出假消息，他们调集兵力需要至少一天。那我们有一到两天的行动窗口。”
“够了。”刘子阳看向众人，“谁去公海？”
“我。”元灵儿立刻说。
“还有我。”冷凝举手。
刘子阳摇头。
“灵儿不能去。你要带队去撒哈拉——假戏必须真做，要有一支队伍真的去攻击开采站，哪怕只是佯攻。”
“那谁去公海？”
“我和晓柔。”刘子阳说。
“什么？”唐晓柔愣住了。
“方舟基地肯定有源细胞相关的东西。”刘子阳解释，“晓柔的生命磁场感知能力，在那里会很有用。而且……我想知道她母亲留下的‘地狱之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危险了。”元灵儿反对，“晓柔没有战斗经验——”
“我有能力保护她。”刘子阳打断，“而且这次不是强攻，是渗透。人越少越好。”
他看向唐晓柔。
“你愿意吗？”
唐晓柔咬着嘴唇。
几秒后，她用力点头。
“愿意。”
“好。”刘子阳拍板，“现在开始准备。苏婉清，制造假情报。元灵儿，准备佯攻小队。冷凝，联系宋雨霏，让她安排船只和身份。我和晓柔……训练。”
“训练什么？”
“潜入。”刘子阳看向唐晓柔，“两天时间，我要教会你最基本的东西。至少在被发现时，知道怎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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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医院后院的训练场上就没停过。
唐晓柔从来没受过这种强度的训练。
“呼吸，控制呼吸。”刘子阳站在她身后，手按在她背上，“感知周围，不是用眼睛，是用这里。”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
“生命磁场……我能感觉到你在附近的人。”唐晓柔闭着眼睛，努力描述，“灵儿姐在五十米外，心跳很快，刚运动过。苏姐姐在病房里，很平静。围墙外……有三个监视者，情绪紧张。”
“很好。”刘子阳说，“现在试着区分更细微的东西——他们携带的武器是什么材质，能量流动有什么区别。”
唐晓柔集中精神。
汗水从额头滑落。
起初很模糊，但渐渐地，她能“看见”一些轮廓——金属的冷光，电子设备微弱的电流，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有个人……带着爆炸物。”她突然睁眼，“左前方，三百米，树上。”
刘子阳立刻示意。
元灵儿带人悄悄摸过去。
五分钟后，通讯器传来声音：“抓到一只‘老鼠’。身上有塑胶炸药，应该是想趁我们训练时偷袭。”
“处理掉。”刘子阳说完，看向唐晓柔，“做得好。”
唐晓柔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刘子阳扶住她。
“感知能力消耗很大，尤其是长时间维持。要学会收放自如——需要的时候全力开启，不需要的时候关闭，节省精神。”
“怎么关闭？”
“想象一扇门。”刘子阳说，“把那种感知关在门后。刚开始可能不习惯，多练几次就好。”
唐晓柔尝试。
她想象自己心里有一扇厚重的门，把那种对能量的敏感关在外面。
起初关不严，还能听到隐约的声音。但反复几次后，门关上了，世界恢复了“正常”——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好累……”她喘着气。
“正常。”刘子阳递给她一瓶水，“休息十分钟，然后练习潜行。”
潜行更难。
唐晓柔从来没想过，走路也能这么复杂。
“脚步要轻，但不是踮着脚。”刘子阳示范，“重心放在前脚掌，落地时从脚跟到脚尖滚动，像猫一样。”
“呼吸要和脚步配合——迈左脚时吸气，右脚时呼气。节奏要稳。”
“眼睛不要只盯着地面，要观察整个环境——哪里有阴影可以利用，哪里会反射光线，哪里可能有陷阱。”
唐晓柔学得很认真。
但身体跟不上。
才练了半小时，她的脚踝就扭了两次，膝盖也磕青了。
“对不起……”她坐在地上，揉着脚踝，“我太笨了。”
“不笨。”刘子阳蹲下来，检查她的脚，“只是没经验。两天时间确实太短，但能学多少是多少。”
他顿了顿。
“晓柔，这次行动，你的任务不是战斗，是感知和指引。跟紧我，用你的能力告诉我哪里有危险，哪里是安全的。能做到吗？”
“能。”唐晓柔用力点头。
“那就够了。”
训练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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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医院会议室里，苏婉清正在制造“完美”的假情报。
她伪造了一份详细的行动方案，包括撒哈拉开采站的结构图、进攻路线、人员分配、时间表。甚至模拟了刘子阳的笔迹，在方案上做了“批注”。
“这里要改。”元灵儿指着时间表，“太精确了，反而显得假。留一些模糊空间，比如‘视情况调整’、‘可能提前或延后’。”
“有道理。”苏婉清修改。
冷凝则负责“泄密”渠道。
她找到了医院里那个内应护士——之前一直假装不知道，现在需要她“发挥作用”了。
“计划已经泄露了。”冷凝故意在护士能听到的地方，对一名队员说，“队长决定提前行动，明天就出发去撒哈拉。你赶紧准备装备。”
“明天？这么快？”
“对。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护士低着头走过，脚步匆匆。
冷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鱼儿上钩了。”
果然，一小时后，监视小组报告，护士偷偷用一部隐藏的手机发了条信息。信息内容被截获，正是关于“提前行动”的假情报。
“很好。”刘子阳听到汇报，点头，“现在，我们再加把火。”
他让苏婉清安排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医院会议室里，刘子阳、元灵儿、苏婉清、冷凝等人围坐一桌，桌上摊开着地图和计划书。窗户开着一条缝——正好能让外面的窃听器收到声音。
“我再确认一遍。”刘子阳的声音清晰，“元灵儿带主力队，二十人，分三组从北、东、西三个方向佯攻，吸引火力。我带领渗透组，五人，从南侧通风管道进入，炸毁主泵房。”
“撤离路线呢？”苏婉清问。
“爆破后，原路返回。如果通道堵塞，走备用路线——这里，二号排水管道。”刘子阳在地图上指了一个点，“元灵儿，你们要在爆炸发生后，立刻强攻南门，接应我们。”
“明白。”
“时间？”
“明晚十点整，同步行动。”刘子阳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我们还有三十一小时准备。所有人，最后检查装备，今晚好好休息。”
会议结束。
众人散开。
窗外，树上的窃听器悄悄收回了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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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刘子阳站在医院楼顶，看着远处树林里隐约的灯光。
能量视野里，那些监视者的光点正在移动——一部分撤走了，但还有几个留在原地。
“他们信了吗？”唐晓柔走到他身边。
“信了一部分。”刘子阳说，“但‘时光基金会’不是傻瓜，肯定还会留一手。所以我们也要留一手。”
他看向唐晓柔。
“你怕吗？”
“怕。”唐晓柔诚实地说，“但更怕什么都不做。”
刘子阳笑了笑。
他很少笑，但这个笑容很真实。
“你哥哥会为你骄傲的。”
唐晓柔眼睛一热。
“子阳哥……你说，我们能赢吗？”
“不知道。”刘子阳看向夜空，“但我知道，如果不去试试，就一定会输。”
他拍了拍她的肩。
“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去哪里？”
“先往撒哈拉方向飞。”刘子阳说，“做戏做全套。等飞到半路，再转去公海。”
“那灵儿姐她们……”
“她们会去撒哈拉，但不会真的强攻。”刘子阳解释，“只是在外围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等我们突袭方舟基地的消息传出来，她们就立刻撤离。”
“这样安全吗？”
“比直接进攻安全。”刘子阳顿了顿，“但也不绝对。战争没有绝对的安全。”
唐晓柔沉默。
许久，她轻声说：“子阳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需要被保护的花瓶。”唐晓柔抬起头，眼神坚定，“谢谢你让我参与，让我也能做点什么。”
刘子阳看着她。
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
像她哥哥一样。
“你从来都不是花瓶。”他说，“你是生命之钥。而钥匙，是用来开门的。”
他转身离开楼顶。
“睡吧。明天见。”
唐晓柔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妈妈……）
（我要去你警告过的地方了。）
（请保佑我。）
她握紧口袋里的源细胞样本小瓶。
转身下楼。
夜更深了。
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