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赐收剑入鞘，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才仿佛刚刚散开。
他走到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动弹不得的白灵面前，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走吧，不是要去买药材吗？我陪你一起。”
白灵呆呆地看着他，刚才那如同修罗降世，剑光淹没一切的画面，还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直到叶天赐温热的手掌牵住她冰凉的手腕，她才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嗯。”
她轻声应下，任由叶天赐拉着她，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远比面对杀手更让人感到无力。
两人跑了整整一个下午，几乎逛遍了城西所有成规模的药材商铺。
“不好意思啊两位，这几味主药，都被人提前预定了。”
“真不巧，刚卖完，下一批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
“哎呀，我们店里的所有炼丹材料，未来一个月的量，都被贾氏集团包了，实在匀不出货给您二位了。”
每一个老板和店员，态度都客气得无可挑剔，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无形的锁，将所有门路都死死封住。
半点炼丹材料都没买到。
白灵的脸色，从最开始的焦急，慢慢变成了气愤，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灰败的无奈。
“一定是贾氏集团干的。”叶天赐看着她失落的侧脸，语气肯定。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白灵的声音又气又无奈，像泄了气的皮球。
夕阳西下，两人坐在清北河的河堤上。
白灵抱着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怔怔地望着暮色下的河面，一言不发。
“炼丹的材料，这么难弄吗？”叶天天赐挨着她坐下，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白灵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空洞，“炼丹师所需的灵植药材，要么就像今天这样，从商铺购买，要么就只能自己出城去秘境或险地里寻找。但野生的材料本就稀少，绝大部分都掌握在各大势力手中，由他们专门培育。贾氏集团是东方最大的丹药商，京城九成以上的材料渠道，都绕不开他们。”
叶天赐瞬间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商战了，这是釜底抽薪。
贾若溪要的，是彻底断了白灵的炼丹之路，让她在绝望中自己枯萎。
好狠的手段。
叶天赐看着身边女孩单薄的背影，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疑惑，终于问出了口：“贾氏集团，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白灵一直紧绷着的情绪。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天赐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因为……她怕我抢走她的继承人之位。”
“她？贾若溪吗？”
白灵轻轻点了点头。
叶天赐刚想追问“你不是姓白吗”，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灵的脸颊滑落，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白灵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泪水反而越流越凶。她压抑着哭声，肩膀轻轻耸动，将这些天，甚至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叶天赐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歇，白灵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其实不姓白。我母亲，年轻时被贾家家主，也就是贾若溪的父亲强行占有……后来，被他的原配妻子排挤，无奈之下，嫁给了我的养父，白建华。”
“我一直以为，白建华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直到几年前，他在一次灾变中去世，母亲也因此重病不起。临终前，她才把真相告诉我，让我回归贾家，说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一开始，贾家家主并不待见我。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我天生九转丹脉，还没踏入仙修之境，就能炼制出二品天阶的丹药。他的态度才彻底转变，不仅接纳了我，甚至……甚至有意将我立为继承人。”
说到这里，白灵的眼中闪过一丝曾经的光亮，但很快就熄灭了。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我的丹脉突然出了问题，一夜之间，九转丹脉变成了谁也看不懂的废脉。”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一瞬间。”
“贾家家主虽然没有立刻放弃我，但终究架不住家族里其他人的排挤和非议。最终，我还是被赶出了贾家。”
“我不甘心。”白灵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倔强，“我想证明给他们看，就算丹脉废了，我也能靠炼丹重新站起来！所以，我才来到清北街，在贾氏丹药的对面，开了这家灵丹阁。”
“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贾若溪会这么对我。她调动整个集团的资源来围剿我，甚至……甚至在暗网悬赏要我的命。叶老板，那可是贾氏集团啊，一个庞然大物，我……我根本斗不过的。”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天赐，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