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悲伤的气息如同浓雾般弥漫不散。
苏沐晴的哭声已经嘶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红肿的眼眶中滚落。
陆之尧坐在床边,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易碎的琉璃:“苏苏,我知道你难过,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我在呢,一直都在。”
“孩子……我们的孩子……”苏沐晴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不怪你,苏苏,一点都不怪你。”陆之尧的心也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但他必须坚强,他是苏沐晴唯一的依靠,“是我们缘分浅了些,他还太小,没准备好来到我们身边。我们还年轻,以后……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慰的话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声音去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苏沐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细细的抽噎。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微微颤抖,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终于,在陆之尧轻柔的安抚下,她抱着他的手臂,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无尽的疲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之尧低头看着怀中人儿苍白憔悴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和自责。他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星河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沉睡的苏沐晴,以及她那张毫无血色、布满泪痕的小脸,再看旁边守护着的陆之尧,也是一脸的疲惫和悲伤,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她怎么样了?”沈星河放轻了脚步,低声问道。
陆之尧小心翼翼地将苏沐晴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挪开,替她盖好被子,才转过身,声音沙哑地回答:“刚哭累了,睡着了。”
沈星河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苏沐晴,眼神复杂。他知道,作为医生,他应该保持冷静和专业,但作为知晓剧情、并且真心希望他们幸福的“旁观者”,他无法不为苏沐晴的遭遇感到心疼和愤怒。
“陆总,”沈星河顿了顿,看向陆之尧,神色凝重起来,“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
陆之尧抬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什么事?”
“今天下午,陆伯母和陆之娇小姐去看过苏沐晴。”沈星河直接问道。
提到自己的继母和妹妹,陆之尧的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是,苏苏跟我说了她们说是来道歉,还带了些补品。”
“那些补品呢?能不能让管家把那些东西送过来?我想检查一下。”
“你是说……”
“我只是不像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陆之尧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语气不容置喙:“把我母亲和妹妹今天下午送来的所有东西,立刻送到医院来,交给沈医生。”
挂断电话,病房内陷入一阵沉默。陆之尧看着沉睡的苏沐晴,眼神中的悲伤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怒火所取代。如果真的是她们……
没过多久,管家便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匆匆赶到了医院。
沈星河接过礼盒,将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老山参,旁边还有一些其他的滋补品。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那些补品本身,闻了闻,又掰开一小块仔细观察,从药性上来看,这些东西确实是上好的补品,并没有明显的毒副作用。
陆之尧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沈星河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他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他拿起那个装着老山参的锦盒,又凑近闻了闻。
忽然,他眼神一凝,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特殊气味,但几乎被锦盒本身的木质香味和药材的清香所掩盖,但对于熟知中药的沈星河来说,却不容忽视。
“这是……”沈星河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麝香。”
“麝香?”陆之尧闻言,脸色骤变,“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在补品里,而是在这个包装盒上。”沈星河指着锦盒的内衬,语气肯定地说道,“应该是有人将麝香粉末极少量地涂抹在了锦盒内外,或者用含有麝香的香料熏过这个盒子。剂量非常小,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闻到一点特殊的香味,根本不会察觉,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顿了顿,看向脸色铁青的陆之尧:“但是,苏沐晴现在的情况不同。她怀孕初期,胎气本就不稳,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引发严重后果。即使小剂量的麝香,刚好在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接触到,就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流产。”
陆之尧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笼罩着一层风暴。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声音冷冽如冰:“陈姨,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电话那头传来陈曼丽略带惊讶的声音:“之尧?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
陆之尧毫不留情地将沈星河的发现说了出来:“沐晴的孩子没了,因为麝香!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曼丽的声音露出惊讶:“什么?!孩子没了?”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盒你送的老山参的包装盒上,发现了麝香的痕迹!剂量很小,但足以导致苏苏流产!你敢说你不知道?”
陈曼丽的声音变了调,带着一丝慌乱和不自然:“之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去看望苏苏,带了些补品,但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她矢口否认,声音却微微发颤。
陈曼丽语气做作,好似一个无奈的长辈:”之尧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是有成见的,这是我们陆家第一个孩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之尧不管你对我怎么看,但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问心无愧!“
即使他们已经发现了麝香的痕迹,但那仅是间接证据,不足以让陈曼丽受到法律制裁。陈曼丽自觉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证据,她依旧是陆父心尖上的宝贝,轻易无法动她分毫。
“好,希望你真的问心无愧!”
他挂断了电话,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气。 他知道,陈曼丽现在不会承认,但她一定会付出代价。 为了苏苏,为了他失去的孩子,他不会放过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苏痛苦的脸庞和孩子夭折的残酷事实,他的心如同刀绞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