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洲冲进卫生间,手忙脚乱地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淌。他胡乱抓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又觉得太冰,怕刺激到本就虚弱的沈星河,连忙又兑了些热水,反复试探着水温,直到感觉毛巾只是带着清凉而不是刺骨的冰寒,这才匆匆拧干,快步回到床边。
顾寒洲俯下身,将带着凉意的湿毛巾轻轻敷在沈星河滚烫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昏睡中的沈星河身体几轻轻一颤,长而浓密的睫毛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仿佛受惊的蝶翼。
顾寒洲的心也跟着揪紧,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胶着在沈星河苍白的脸上。他再次伸出手,轻轻拉起沈星河那只垂在床边的手,将那只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星河的手背。
顾寒洲也不知道沈星河能不能听到,自顾自的对着沈星河说起来,
“星河……”他低低地唤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懊悔与自责,“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是我逼得你太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痛惜,“就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每天都见到你,想靠近你,想……拥有你。可我没想到会把你逼到这个地步,对不起,星河,真的对不起……”
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发着高烧躺在这里的是自己。
就在他沉浸在无尽的自责中时,“叮咚——”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顾寒洲站起身,因为走得太急,膝盖撞到了床沿,发出一声闷响,他却全然不顾,几步冲过去拉开了门。
“顾总。”张医生提着医药箱,神色专业而冷静。
“快!快进来!他在卧室里!”顾寒洲语气急切,侧身让开,引着张医生快步走向卧室。
张医生走进卧室,他迅速放下医药箱,目光落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沈星河身上,眉头微微蹙起。他先是俯身查看了一下沈星河的瞳孔,又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然后拿出听诊器,冰凉的听头贴上沈星河的胸膛,仔细听诊心肺的声音。
顾寒洲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张医生的每一个动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任何不好的诊断。
片刻后,张医生直起身,神色凝重地对顾寒洲说:“顾总,您的朋友是急性高烧,可能伴有病毒感染引起的炎症。体温很高,必须立刻进行物理降温和药物治疗。”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医药箱里取出体温计给沈星河夹上,然后熟练地准备好了输液的用具,拿出针剂和吊瓶,消毒棉签在沈星河的手臂上擦拭。冰凉的酒精刺激下,沈星河又是一阵轻颤,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寒洲的心也跟着皱成一团。
张医生动作麻利地找到了血管,针尖刺入,然后将针头固定好,殷红的血液微微回流后,透明的药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滴入沈星河的血管。
“好了,”张医生调整了一下输液的速度,将药瓶稳稳地挂在临时支起的输液杆上,转头对顾寒洲说:“顾总,我已经给他用上退烧药和抗生素了,高烧应该很快能降下来一些。一共需要输三瓶药,大概需要几个小时。我会留一些口服药和退烧栓在这里备用。”
顾寒洲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星河苍白的脸,他哑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我会看着给他换药。”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充满了亲自守护的决心。
张医生点点头,又叮嘱道:“好的,顾总。我家离这里不远,如果沈先生有任何反复或者不适,请随时给我打电话。输液过程中要注意观察他的反应,尤其是体温变化。可以同时给他用湿毛巾…..”张医生忽然想到这是一个总裁可能不会伺候别人。
顾寒洲疑惑为什么张医生说话说一半接道:“用湿毛巾敷额头是吗?”张医生接着道:”可以用湿毛巾擦拭身体。用温水,拧至半干,可以擦拭额头 , 颈部两侧及后颈 , 腋窝,肘窝 , 腹股沟, 腘窝,尤其是腋窝和腹股沟。
过程中注意保暖,尤其腹部和足部,擦拭后给患者换上干爽衣物或盖好薄被。
等下醒了可以让他多喝些温水。“顾寒洲应道:”好,我知道了。“送张医生到门口。
张医生离开后,顾寒洲立刻打了一盆温水,来到床前,
盆沿搁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顾寒洲俯身,伸手探了探床上沈星河的额头——依然滚烫,皮肤下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让顾寒洲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几分。沈星河紧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有些重,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顾寒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动作利落的把毛巾放入水里,水是温热的,浸入毛巾时带来舒适的暖意。他捞起吸饱了水的毛巾,拧干,直到它变得湿润却不再滴水,如同医生嘱咐的那般“半干”。
他先在床边坐下,将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覆上沈星河光洁饱满的额头,停留片刻,目光专注地落在沈星河脸上,观察着他细微的反应。见对方没有不适,他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肩膀。
接着,他按照张医生的指示,细致地擦拭起来。毛巾沿着饱满的额头滑下,轻轻擦拭沈星河线条优美的颈部侧面,然后是后颈。
他解开沈星河睡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毛巾探入腋窝,那里是散热的重要区域,皮肤薄而敏感。顾寒洲的动作极其轻柔,昏睡中的沈星河似乎感受到了擦拭带来的细微凉意,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吟,身体无意识地微微侧了侧,仿佛想避开又像是寻求更舒适的姿势。
顾寒洲的手顿住,屏息等待了片刻,见沈星河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继续动作。毛巾移至肘窝,然后是同样需要重点降温的腹股沟区域。当他轻轻掀开薄被一角,将毛巾探向沈星河腰腹下方更私密的位置时,动作明显更加迟疑和谨慎。指尖隔着薄薄的睡裤布料能感受到腿部肌肉的线条和热度。他努力摒除杂念,只专注于擦拭的动作本身,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最后是腘窝,顾寒洲一手轻轻托起沈星河的小腿,另一手用毛巾仔细擦拭。沈星河的小腿肌肉匀称,此刻却有些无力地垂着。
整个过程中,顾寒洲始终牢记着保暖。每当擦拭完一个区域,他立刻将被子或衣物盖回去,尤其是腹部和那双裸露在被子外的脚。他甚至特意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仔细地把那双微凉的脚也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擦拭完毕,沈星河身上的热度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呼吸也似乎平稳了几分。
盆里的水已经不再温热,顾寒洲端起来准备去换。转身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鼻音的低唤,像是梦呓,又像是不安的确认:
“顾寒洲……”
顾寒洲马上把水盆放下,立刻蹲下看着沈星河,“星河,我在。”停了一会,沈星河没有再回应。
顾寒洲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
“水凉了,我去换水。很快回来。”
说完,他又拿起水盆快步走向门口,留下身后床上那个依旧昏沉、却似乎因为那声应答而微微放松了眉心的沈星河。